她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住在一个不大不小的一室一厅小房子里。房子里布满了她独居的痕迹,乱丢的衣服、零食以及玩偶到处都是。
但虽然如此杂乱,她找了一圈却也没找到有任何备用的药品。
她忽然想起来,如果这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房子,那她确实是没有囤药的习惯的。她的自理能力一向很差,不仅没有囤药的意识,更不太懂生什么病要吃什么药。
现实里那些药和退烧贴都是何燕然给她的。
她泄了气,走了一圈觉得更累了,想喝粥。结果爬到厨房却发现厨房灶台上一层灰,别说锅碗瓢盆了,连煤气都没买。
江如鸣:“……”
她就知道!就她,怎么可能自己做饭?
她不抱希望地最后打开冰箱看了看,结果冰箱里空荡荡的,冷藏层里放了几个没吃完的橘子和已经坏掉了的香蕉,冷冻层里孤零零地放着几个雪糕。
……
很好,她现在一点也不怀疑这就是她自己家,没跑了。
江如鸣没有任何办法,索性放弃了,用热水壶接了点水打算烧点热水喝得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根雪糕,用毛巾裹着贴在额头上,姑且用这个降温,一边单手扶着雪糕毛巾卷,一边接水烧水。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客厅里一声手机响。
她顿了一下,猛然意识到,在梦里会主动联系她的人大概率就是梦境中最关键的那个人。上两次她直接在房间里睡过去了,根本没听见客厅里手机响。
她兴冲冲地走到客厅,找到自己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一边解锁一边忽然想到,可是……她今天白天没有遇见谁啊。
她梦里梦到的人一定都是当天白天见过的人,但今天她上午没课,一直待在宿舍里,中午醒来觉得不舒服就请了个假,在床上继续敲代码,晚上就迷迷糊糊发烧了。
她今天……除了舍友谁也没见到过。
难道给她发消息的人,是她的舍友之一吗?
她满心疑虑地打开手机,结果一下子就看到了给她发消息的人是谁。
是……李闻疏。
她之所以知道是李闻疏,是因为这个微信头像这几天几乎已经刻在了她的DNA里。一旦这个头像给她发消息,就是她的论有问题了,弄得她一看到这个头像就下意识心脏猛地一跳,但凡饭前收到他的消息,她都好几个小时吃不下饭。
江如鸣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按着雪糕毛巾卷,靠在沙发上深呼吸了一口,才点开李闻疏的新消息。
一点开,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初稿怎么还没有发给我?我记得你上次说今天中午就可以完成,怎么回事?”
江如鸣愣了一下,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在这个梦里,李闻疏是她的……硕导。
她这一届李闻疏就收了她一个硕士生。除了她,李闻疏门下还有一个师兄两个师姐,堪称门庭冷落。
但他门庭冷落的主要原因,是他的研究方向并不是热门方向,而且他为人极为严格,因此他既挑剔学生,也被学生集体避雷。
江如鸣也不知道这个梦里自己的脑子是怎么被驴踢了,选了他做导师。她在他手底下的日子也的确不好过。从聊天记录来看,他们之间的联系除了催DDL就是催DDL,每次江如鸣把件发给他,过两天得到的就是他写满了批注的新件。
堪称噩梦。
最近,江如鸣正在尝试投期刊,所以李闻疏才会催她的初稿。但她的论似乎写得并不顺利,所以拖了一次,说今天中午肯定给他看。结果今天她感冒发烧了,论写了一半最终还是没能写完。李闻疏这才问了她这么一句。
不会是……她必须要在这个状态下写完论才能顺利从梦境中醒过来吧?
江如鸣傻眼了,不敢相信都在梦里了,她还要带病赶DDL,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但李闻疏见她没回复,又催了一条道:“你是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直接给我打视频,不要硬写。”
江如鸣只好强迫自己站起来,从房间里把电脑抱出来,打开电脑看了看自己保存的资料。
看了一圈她发现,自己的进度还真是……一筹莫展。
不过还好,她特别存了一个件记录自己的写作过程,包括什么时候收集到什么资料、采访了哪些人以及获得了什么法院复印资料都一条一条记录得清清楚楚。
论还剩点没写完。江如鸣雪糕都热化了,她把化了的雪糕放回冷冻层,拿了一个新的雪糕重新卷在毛巾里,倒了一杯热水晾着,才再次坐回沙发上敲电脑。
她先给李闻疏回复了一个“抱歉我一会儿就发给您”,然后立即关掉了聊天框,尝试着梳理了自己电脑里的件。
但她还在尝试着用不好用的脑袋处理眼前信息的时候,微信里忽然跳出了李闻疏的回复。
李闻疏:“方便视频吗?你现在进度很有问题,我必须跟你聊聊。”
江如鸣作为学生的灵魂都因此颤抖了一下。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想着她还从来没做过这么令人煎熬的梦。
她只好回复了一个“好的,方便的”,然后扔掉了雪糕毛巾卷,将电脑放在茶几上,自己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不一会儿,李闻疏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江如鸣嘴唇发干,深呼吸了两次才点击了接通。
下一秒,李闻疏的正脸就出现在了屏幕里。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但他仍然穿着衬衫坐在办公室里,白炽灯的灯光从上至下撒在他的脸上。他透过屏幕看了江如鸣一眼,皱眉问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拖到现在还不交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