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容瑄端跪在地,正堂案前的阴影里隐匿着一个人,看不清楚面容。 容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陶竹盯着容瑄,忽然笑了起来,末了才缓缓开口:“大人不必紧张,主上并无责罚之意。” “怪只怪那人奸诈狡猾,与大人无尤。”陶竹眯着眼睛撑在桌案上,指尖敲击着桌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话头一转,“不过……容大人如今倒是越发心软了。” 容瑄微微僵硬了一瞬。 “这个太女郎倒是有点儿本事,可惜不能为我所用。”陶竹边叹惋边咬牙切齿:“若不是君家那小子,那人早就死了。” “要是这个君三不识好歹,再坏主上大事,干脆杀了,斩草除根!” 容瑄低着头,陶竹看不清容瑄表情。 “怎么,容大人不肯?” “属下不敢。”容瑄兀自起身,“谨遵大人之命,属下告退。” 陶竹盯着容瑄的身影,冷哼一声,容瑄不过是主上的一介走狗,在她面前还敢如此放肆,莫让她抓到把柄,否则……! 容瑄出了府,再过两日就是七月半了。 …… 经过五日奔波,乌棠一行人终于到了云中府。君染被乌棠安置在云中城的一座府邸内,乌棠又给君染配置了两个贴身内侍,护卫他安全。 “奴云初,奴云雨,见过公子。” “起来吧。” 君染看着两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男子,心中还有些许亲近之意,忍不住向他们打听乌棠的情况。 “公子,此处是云府,乃是主人私宅。” 云初又递上一沓账册,“公子,主人说您若是闲来无事,便将账册都认全,此后再将云中的产业交予您打理。” 君染:“……”口气倒是不小!这是明晃晃地在歧视他! 君染接过账册,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少家产,还敢嚣张至此! 君染刚翻了两页,就觉得瞌睡,为什么每家每户的账册账簿记录方式都不一样啊?君家,慕容家的他还能勉强认得,怎么乌棠的这个这么难认?她莫不是在故意刁难他吧? 君染重新振作精神,算了,自己先研究研究,要是实在不行,再请教乌棠好了。 这些日子乌棠依旧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很忙的样子。同时他也能感受到云府的守卫又增加了许多。从前白日里云府的护卫还只隐匿在暗处,可是现在都已经明目张胆出现在明处了。局势危急,也不知道乌棠到底如何了。 …… 申时,有仆侍传来消息,说乌棠今日不归。 酋时,又有仆侍回禀,说乌棠叫君染收拾一番去天鹤楼用膳。 君染诧异,先前不是说不归么,怎么又叫他出去赴宴了?况且乌棠三令五申不准君染随意出府,怎么可能叫他这么晚还出去用膳?此中定然有诈。 君染叫人将那传信的仆侍捉来,本欲细细地审问一番。怕是府中混入了些个小鱼小虾,怨不得他要替乌棠清理一番了。 那仆侍面容倒是十分普通,颤颤地跪在地上,还未等君染发问,突然露出匕首刺向君染,说时迟那时快,云初一个抬脚就踢向仆侍执刃的手臂,仆侍两三下就被云初制服。 君染:“……”英雄竟无用武之地?!他情何以堪。 不过这么小儿科的刺杀手段,也太弱智了吧?还是他在他们心中就如此不堪? “说罢,你受何人指使诓骗行刺于我?” 仆侍也没有想到,这人还挺聪明的,居然一下子就识破了她的诡计。若是他能如信中所言,乖乖出府,那她们行事就方便多了。 仆侍老实回答:“公子,小人并非是要行刺,而是救您于水火之中啊。” 君染一头雾水:“何出此言?” “公子,都说您为贼人所掳,囚禁于此。有人花了大价钱委托天机阁救您于危难啊!” 君染:“……”这种借口去骗骗小孩子也就罢了,还来诓骗他?!他和乌棠活着的消息按说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啊,怎么说得好像世人皆知了一般。 何况,他怎么就被贼人所掳了?还囚禁于此?!贼人,说的是乌棠吗?还有那个花大价钱买他性命的人,又是谁?买人性命都是取项上人头,这人居然要救他,实在荒谬。 再说,这么重要的消息,此人不打自招,倒像是一早就打好的腹稿,当不得真。 “一派胡言!天机阁乃是杀人越货之辈藏污纳垢之地,怎么还讲起江湖道义,怎么,金盆洗手了?” <
> “这银货两讫,我们也是做买卖的,自然要讲信用!” “荒唐!靠银钱多寡就可以取人性命,虚伪至极,还敢妄称道义!” 买人性命这种勾当真真是恶心至极,谁的命不是命,凭什么说杀就杀?一个杀人组织凭着买家的一纸钱银就能随意取人性命,世界还不乱了套,还说什么道义,狗屁!这种组织就应该死绝了才是! “……” “将此人看压起来,回头发落。” “是,公子。” “欸——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不识好歹,我真是来救你的——!” 听着仆侍的大吼大叫,君染更是觉得心梗,究竟是谁这么苦心孤诣大费周折? 去年黄河水患乌棠失踪,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果她并未失踪,此刻应当被关押在大理寺听候发落。但现在乌棠出现在云中府,那就说明失踪一事是假,逃匿责罚是真,乌棠所为就是藐视皇命,意图谋反。 可是这些人不肯放出乌棠在世的消息,反而称其为绑架太女郎的贼人,究竟意欲何为?若是想对付乌棠,光凭皇帝就能给乌棠扣上谋逆的罪名,只要坐实了乌棠乱臣贼子的身份,还不是任人拿捏? 还是说乌棠手上握着什么秘密,让这些人忌惮?如果乌棠身上的秘密曝光,就会牵连到那些人,而且这个秘密同样被皇帝忌惮,那么那些人就会想除掉乌棠,守住秘密……这样的话,就合理多了。可是,为什么要救他呢? 他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官宦之子,根本无足轻重。想救他的人要么是慕容宣,或者是九皇女。九皇女不可能和江湖人有来往,还那么大张旗鼓,她只会以权压人。那就只能是慕容宣……慕容家富可敌国,倒是有可能买通杀手组织救他性命。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唉,如此看来回京也并不容易,此时回京恐怕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乌棠一连七日都不曾回府,君染也没有机会问她。只是时间长了,他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每日仆侍都会传讯,可君染还是觉得不安。非常之时,他也不敢擅自出府,万一被人捉住威胁乌棠就不妙了。 等到第十天,乌棠终于回府了。 “乌棠!”君染看到乌棠,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你终于回来了。” 君染狠狠地抱着乌棠,他这些日子心惊胆战的,什么也做不了,十分惶恐。一旁的仆侍都低着头,不敢乱瞟。 “阿染。”乌棠牵着君染的手,往内室走。 乌棠也听闻了府中行刺一事,反而叫人好吃好喝待着那仆侍,让君染不解。君染还想多问乌棠几句,可是被乌棠强制拉着去休息了,他只能先忍着疑惑。 梳洗过一番后,乌棠拉着君染躺在床上休息。 现在云府守备森严,看着就像个铁桶,少说也有百来号人,都在这儿日夜守着他,他不傻,他知道自己现在成为了乌棠的软肋,他也不敢妄图说能帮上她什么,只要不被人当成人质威胁乌棠恐怕就是大大的助力了。 “阿棠。”君染搂着乌棠,吻了吻她的额头,怀里的人睡的很沉,应该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君染再一次感叹人生不易,死了倒是可以一了百了,可是活着,却要费尽心机。 等次日君染醒来时,床上早已经没了乌棠的身影。君染忍不住笑起来,原来这就是独守空房的滋味,可是笑着笑着他又不禁想起了慕容宣。 慕容宣很喜欢君幽,可是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守着家,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过了两天安逸日子,君染忽然发现守卫在门口的护卫换了个人,虽然每日护卫都会轮换,但是这个新侍卫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莫名熟悉。 不过他认真观察了两日,却并无不妥。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容瑄注意到君染探究的视线,惊叹于他敏锐的洞察力,复又若无其事地乖乖站岗,不敢叫人发现端倪。 经过七日轮岗,她已经摸清楚了云府防卫布局,现下乌棠不在,正是动手的好机会。虽说府中护卫甚多,但是只要挟持住君染,想必这些人也不敢擅动。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待容瑄准备动手时,云府来客了。 慕容宣出现在云府的那一刻,君染喜不自禁,可是,慕容宣是怎么知道云府的?还通行无阻? 慕容宣立在君染面前,目光平静地盯着面前人。 君染长得高高大大的,比慕容宣个头还稍微高了一些,但此时在慕容宣面前,君染大气不敢出,一言不发,乖巧极了。这就是家长不怒自威吧? “爹?”君染怯怯
地叫了一声。他知道慕容宣很生气。因为一个人生气到极致不是大吵大闹,而是冷静到癫狂。 “你还认我这个爹?你跑到云中的时候,想过我这个爹吗?你跳崖的时候,心里有我这个爹吗?” 君染肩膀一抖,不敢回答,他现在回答什么都是错的,多说多错。君染跪在慕容宣面前,轻轻抱住慕容宣的腰,“爹,您别生气了。” 慕容宣一巴掌楞在空中,就是下不去手。一闭眼,泪水就不自觉地涌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啪—— 一掌落在君染背上,声音大,却一点都不痛。 君染承认,当时他确实没考虑那么多,也没有想到慕容宣。当时情况复杂,那一刻他顾不得许多……只是他独独没想到慕容宣居然不远万里追到了云中来。 “爹,儿子……”君染应该说自己错了的,可是他不后悔。“儿子不孝,您打我吧。” 啪——啪——啪—— 看着君染死不悔改,慕容宣就是把他打一万遍,也无济于事。他只是想让君染跟着太女好好过日子,没有让他生死相随。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是个痴情种子,气死他了! 慕容宣结结实实把君染打了一顿,打完又抱着君染哭得昏天黑地,君染此时半点不敢忤逆慕容宣,只要他气过了,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君染扶着慕容宣去偏房休息,一直守在他身边,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一抹沉重的目光。 乌棠中间回来过几次。有乌棠在,慕容宣难得的给了君染好脸色。君染心里委屈,为什么慕容宣只教训他,却不训斥乌棠?就是因为乌棠是是皇家人么?哼,区别对待! “乌棠。”君染在慕容宣那儿受了委屈,连带着也不给乌棠好脸色,不过乌棠又难得回来,他就只能委委屈屈地受着,憋在心里。 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下就到了八月份,中秋佳节,赏月圆。这天乌棠难得在家,陪着君染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 云初和云雨就立在不远处,低着头,没敢乱瞟。 君染静静地搂着乌棠,月光就洒在他们身上,他忽然就体会到了岁月静好的滋味,很美妙。前些日子那些积累的委屈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一般。 君染:“乌棠,今晚的月色很美。”他喜欢叫乌棠的名字,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敢跟他一样,这么肆意大胆又正大光明地叫乌棠的名字,只有他可以。这是他的独属。 乌棠:“嗯。” “你看都没看就回答,太敷衍了吧?!”君染生气,觉得她在搪塞他,真不懂情调!哼! 乌棠从君染怀里起身,盯着君染:“我看见了。” “哪里看见了?你连头都没抬。” “你眼睛里。” 君染撇过头,不肯看她。这算什么回答嘛~ 她这是犯规。 “低头。”乌棠搂着君染的脖子往下压,“亲我。”君染俯身吻住乌棠。长得高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低头吻她。 君染忽然一把抱住乌棠往身上一提,让乌棠和他平视。乌棠勾起唇,环着君染的脖子,一口咬在他唇上。他很甜。 …… 慕容宣陪着君染在云府住了半个月,气总算稍微消了一点了。 可是不消气还能怎么办呢?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是君染死不悔改,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颗心落在乌棠那儿,决绝得很。 现在儿子好好的,和乌棠感情又和睦,他还能说啥?君染又是个主意大的,要是逼急了,指不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现在君染安安生生的,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爹,您是怎么来云中的?” “怎么,怕爹搅了你的好事?” 君染狗腿一样,黏着慕容宣,非要刨根问底问个明白。 慕容宣当初听到慕容雪传回君染坠崖而亡的消息,吓晕了过去,接着就生了一场大病,一病就是两个月。他当时是真的存了死志,妻子没了,儿子也没了,他也想随他们去算了…… 可是后来京中突然传了消息,说是太女郎在云中被贼人所掳,他这才强撑着一口气追到云中。 跋山涉水一个多月,他刚进云州,还没到云中府,就被一伙人盯上了,那些人看起来是要活捉他,幸好乌棠派了人救下他,这才一路护送他到云府见君染。 “爹,孩儿错了。”君染听罢没有再多问,他属实不孝,慕容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被他勾起了往事。 慕容宣看起来应该是和慕容家闹翻了,否则慕容家不可能不安排人护送他。 慕容宣摸了摸君染
的头:“好了,都过去了,我儿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君染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慕容宣的动作给惊的咽回了肚子里。慕容宣撩开君染的左臂,看到臂弯处的守宫砂还在,心里稍微定了一些,乌棠还算知道分寸,没有辱没君染。 君染害羞地抽回了手,他当然知道慕容宣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可是……唉。 “儿,你老实告诉爹,你们的婚事,殿下是如何说的?” “爹~”君染真的要社死了,这,他哪知道啊。再说,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爹面前倒知道羞了,昨天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怎么不嫌羞?” “……”君染嘟起个嘴,那是,那是乌棠——都怪她!“阿棠说尽早成婚……” 之前在鹿城,乌棠就说想和他早些成婚了,但是现在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早。 慕容宣看着君染那副扭捏的模样,心里也高兴,看起来乌棠对他还算真心。“儿,我知殿下宠爱你,可是你莫失了分寸……你们现在同住一屋,就不合规矩。” 君染知道慕容宣是为他好,这里男子名声大如天,虽然他和乌棠有婚约在身,但是未大婚就同床而寝,要是传出去确实会被人说三道四。 可是,太女郎被贼人所掳,囚禁府中的消息都传遍京城了,在那些人眼里,恐怕他早就被……哼,他管那些作甚。 “爹,我不管那些。”乌棠喜欢他,他也喜欢乌棠,他才不要和她分开。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咋说咋说。就算那些人嘴上不说,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呢,他又何必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毁了自己的心情和幸福。 慕容宣叹了一口气,罢了。 …… 八月末,京城忽然乱起来了。乌棠也忙个不停,已经十来天没有回过府了。 消息传到云中,君染还愣了一下,昭王谋反?昭王可是当今的胞妹,而且关系也一直不错,怎么忽然就谋反了? 君染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乌棠在里面捣鬼,但是无风不起浪,现在他们就坐山观虎斗好了。 因着京城暴动,上头下了死命令,容瑄蛰伏了一个月,也开始行动了。 这夜云府柴房忽然着了火,众人忙着救火,不想这时候又来了一队人冲进府中烧杀抢掠,目的还是君染。 君染能看出那队人训练有素,不像是寻常马匪强盗。君染吩咐好生保护着慕容宣,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软公子哥,乌棠给他留了剑,虽然他不敢杀人,但是重伤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郎君,您小心些。”云初云雨一人一边守在慕容宣身侧,倒是把人护得严严实实的。 那群人看出慕容宣才是他们真正的软肋,都围着慕容宣袭击,云初和云雨寡不敌众,那群人趁乱带走了慕容宣。 “儿——”慕容宣是真的身娇体软,这些人的目标是他,那也再好不过,他们想拿他威胁君染和乌棠,他断不会叫他们如意。 “爹——”君染被一群人拦着,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宣被捉走,一剑割了一人的喉。“他们还没走远,立刻追——” “是!” 慕容宣被人推搡着撤离云府,他瞅准时机,意图一头撞死在门柱上,却被容瑄拦住了。 “放开,别碰我——”慕容宣认得容瑄,知道他也是云府中的护卫之一,没想到却是个细作。 容瑄不为所动,死死攥着慕容宣的手腕,拖曳着他退离云府。 容瑄带着慕容宣共乘一骑,十几个人断后,等君染追出来只听到一阵马蹄响。 “速速备马,追——” “是!” 为了防止慕容宣逃跑寻死,容瑄摁着慕容宣面坐在身前,一手环着他的腰背,一手攥着缰绳,在路上疾驰。慕容宣不肯就范,使劲地反抗,被容瑄一掌拍晕,靠在她怀里。 君染等人紧追不舍,步步紧逼。行至一半,容瑄示意他们兵分两路,引开追兵。可是一连走了一夜,追兵反而越来越多了。 一人去打探消息,才知云中府台接到报案,说是一伙贼人趁乱掳掠了君家二房主君,那可是圣上亲封的三品诰命,府台大人立刻派府兵搜寻慕容宣的下落,如遇贼人,非常时刻,可就地斩杀。 容瑄一听这消息就知道云中府台反水了,现在云中势力恐怕也尽归乌棠掌控,他们一行人反倒成了亡命之徒了。 容瑄打定主意,一行六人乔装打扮,带着慕容宣往京城赶。 夜间,他们行至一破庙,恰逢大雨,便到庙中避雨。慕容宣却一反常态,安静了下来,不哭不闹不折腾,眼神涣散,双目
无神,怕是心存了死志。 “吃。”容瑄递给慕容宣一块饼,慕容宣撇过头,不接。容瑄褪了□□,换回了之前的装束,戴着银面具,周身一股凶煞之气。 容瑄撕了一块饼,掰开慕容宣的嘴,强硬地把饼塞到他嘴里,因为她动作粗鲁,慕容宣嘴角被摁出一片红,像是被欺凌了一般。容瑄别过脸,没再逼着他吃东西了。 “哟~ 这货色不错呀?”其中有一人色心大发,看着慕容宣鲜红的唇角,痴呆呆地感叹。 “就是,头儿,您看这水灵灵的皮肤,一摸啊舒服的魂儿都要没了。” 另一个人附和,说着还动气手来,“郎君,今儿你要是让姐几个舒……” 噗嗤—— 容瑄抽出剑,剑尖还滴着血,方才那人就这么瞪大眼睛僵硬倒地,死不瞑目。 “啊——”外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那人的面容,十分可怖。 慕容宣被吓坏了,另外三个人也是。 “容瑄,你什么意思!”那个被称之为‘头儿’的人勃然大怒:“我看你早就对这男的有意思了吧,要是你也想玩儿,姐几个可以先让你爽爽——” “你这副模样,怕是没有哪个男人敢伺候吧?” 容瑄一剑划过她的喉咙。慕容宣愣住了,这些人似乎都不是这个叫容瑄的人的对手,剩下两个被容瑄的这一顿操作吓得大气不敢出,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慕容宣愣愣地看着容瑄,这人……刚刚是在帮他? 慕容宣面前躺着两具尸体,他有些害怕,慢慢转过身子,不去看他们。容瑄吩咐另外两人把尸体搬走了。 次日雨停,四人接着赶路,因为容瑄昨日的下马威,剩下三个人倒是都很安分。 过了七八日,四人终于一路奔波到了鹿城。容瑄没有想到,陶竹居然在官道上等着他们。她本想解决了那两人,再将慕容宣送到麻池村的……看来计划有变了。 “容大人,你做得很不错,只是你拿错了人。” “杀了吧!”陶竹骑在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宣,暗道一声可惜,“快些动手,随我去京都!” 容瑄一动不动,慕容宣站在容瑄身后,听到陶竹的话,反而觉得庆幸。 “容大人——为何不动手?” 容瑄抬起头,陶竹一行莫约有二十来人,若是杀了陶竹,胜算还有些小。陶竹使了个手势,下令放箭。 唰——咻—— 容瑄一剑砍断了射向慕容宣的箭。 “容瑄,你想反么——” 容瑄吹了一声哨,马群突然骚动起来,陶竹被这一变故惊吓险些掉下马来,其中一匹马突然冲了出来,一路向西狂奔,容瑄揽着慕容宣使了轻功上马,一路往西逃去。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