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的眼泪还没干透,悲伤全无,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世引的话吸引,她被搞糊涂了,不解的问:
“你说你对她不是不熟悉,这话什么意思啊?”
世引笑了一下,说道:
“其实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崔妈更是疑惑了,整张脸充满问号,世引接着说:
“我的同学王澄你还记得吧?之前来家里给小妹买娃娃的那个?”
“我当然记得啊,他爹是银行的,那小子说话声可大了,就喜欢逗彤彤,给彤彤买娃娃的就他一个,彤彤到现在最喜欢的娃娃还是那个,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崔妈被绕得云里雾里。
“他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一直是南头济世医堂的辛大夫上门医治,但近一年辛大夫上门的次数少了,你知道是谁上门吗?”世引故意制造着悬念,一步一步,笑着问。
“谁啊?”崔妈越来越好奇。
“就是我昨天刚过门的媳妇阿冯。”世引嘴角上扬着,好似有一丝骄傲在里面。
“她?她一个刚出阁的小丫头?王家能放心她去?”崔妈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
“是啊,你也知道王澄他爹事儿很多,当初我爹判他的官司小心翼翼,很怕鸡蛋里挑出骨头去闹,给她娘治病,换了好多个大夫都嫌不好,最后只有这世代行医,妙手心善的辛大夫才入了他的眼,辛大夫是阿冯的姨夫,她从小就跟着姨夫学医,后来和辛大夫一起上门,再后来她就独自上门了,要不是嫁给了我,还会继续给王家看病的。”
崔妈怔住了,不敢相信世引说的这些话,表情僵住了,眼睛都不眨得看着世引,世引接着说:
“所以崔妈,你想啊,她一个半大的姑娘家,能让王家这样的人家信任,那不光是医术的问题,更是为人做事的智慧。”
崔妈依然无法相信,没有说话,世引接着说:
“我没少听王澄提起她的事,有几次去店买,路过济世医堂,我也见过她忙碌的样子,说来有意思,她有些做派有点像我娘,很是有当家的风范,对她,我开始只觉得是欣赏,没想过有什么交集,不成想爹问我议亲意见时,对象竟是她,我心里很是欢喜,直接就答应了。”世引说着有些开心的表情在脸上。
“当初议亲的时候老爷问你了?大家都以为老爷是直接答应的,回得太快了。”崔妈问道。
“爹确实对家里的事不是很关心,唯独对我的事很上心,我的事都征得我同意,娘对我太宠爱了,爹怕她惯坏了我,很多事都是私下和我说,你们都不知道。”世引说道。
“老爷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真看不出来,还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崔妈一直把邓氏的死怪罪成老爷没照顾好,一直耿耿于怀,阴阳怪气的说。
“就是这样,所以我觉得她能当这个家。”世引把话题赶紧拽回来,不让崔妈又提起伤心事,世引接着说:
“今天你和她认识一下,也接触接触,不管如何,她也是家里的长媳,都是一家人,她有什么不懂的,还需要崔妈帮衬着些。”
“这话说的,你当崔妈是什么人了?我连姨婆婆都不是,我还能给她立规矩?只要为这个家好,崔妈心窝子都能掏出来。”崔妈痛快得说道。
“我都明白,不过让她掌家的事先不和她说,等我和爹确认好了再说吧,别让她白高兴一场。”
“你一直都是这么心细,难怪老爷最喜欢你。”崔妈意味深长的说。
世引微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上学了。”
“快走吧,别和我这老婆子闲聊了。”崔妈说着抬起手示意他赶紧走。
世引去上学了,崔妈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唉了一声。摘下围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旁边的窗户整理了下仪表,转身径直走向阿冯的屋子。
刚走过了前院,还没走进后院,崔妈看到阿冯正站在院中的水缸旁向里看着,崔妈撤回身,在暗处观察,阿冯看完水缸,抬起身看看西边的厢房,又看看东边的厢房,她很好奇,但是又不敢随便出入,不想无意间坏了哪里的规矩惹来麻烦。
崔妈一边偷偷观察,一边心想:只觉得是个普通的丫头,不过是长得耐看一些,竟有世引说的那么厉害吗?不会是夸大其词了吧。
“崔妈!你在这看啥呢?”彤彤在崔妈身后好奇得顺着崔妈偷看的方向往里探。
崔妈微微的惊了一下,见阿冯听到了彤彤的声音,看向她这里,继而转向彤彤大声地说道:
“崔妈在看你大嫂在看啥呢。”
“是崔妈吗?”阿冯一边看向崔妈的方向一边喊道。
“是我,我带彤彤来看新媳妇。”崔妈笑着一手提起彤彤的手,向院子里走去。
阿冯见崔妈领着彤彤走进来,先对着崔妈,又对着彤彤说道:
“崔妈好!你叫彤彤?”
彤彤见到阿冯,抬起手指着她就喊:“是新娘子!”
崔妈瞬间压下彤彤的手,训斥道:
“别没大没小的,这是你大哥娶的新媳妇,是你大嫂,快叫大嫂。”崔妈握着彤彤的手向阿冯处甩了甩,示意彤彤打招呼。
彤彤躲到了崔妈的身后,探着头看着阿冯不说话。
“这是世引的小妹,叫刘艾彤,我们都叫她彤彤。”崔妈对阿冯说,又转头对着彤彤道:
“你咋回事?崔妈平时怎么教你的,快叫人啊,躲起来干啥?这样很没礼貌。”崔妈不高兴地看着彤彤说。
“大嫂这个称呼也叫得太老了...”彤彤很小声的嘟囔道。
“啥?”崔妈意外的喊了一声,开始哈哈大笑:“你这孩子...”
阿冯也被逗笑了,叉起腰,笑着对彤彤说:
“彤彤这是为我鸣不平哪!哈哈!嗯...我姓冯,你叫我冯嫂子也行。”
“冯嫂子好!”彤彤终于站出来笑着对阿冯说道。
“唉!彤彤好!彤彤很有礼貌。”阿冯抚着彤彤的头宠溺的说。
“彤彤身体不好,很少出来见人,有点怕生,但其实是个好孩子。”崔妈看着彤彤,眼里都是爱意。
“我家里有个弟弟,看起来和她一般大,那叫一个闹腾,彤彤真是乖巧太多,招人喜欢。她身体怎么了?为何不好?”阿冯问道。 “世引他娘,就是我家夫人,生彤彤的时候难产,本来母女都保不住,接生婆试了个冒险的法子,最后彤彤活下来了,但是身体特别差,大夫说是血症,一直靠药续着命,医药费超乎想象,我们刘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祖祖辈辈留下的家底也是有的,现在很多都搭在彤彤身上,已算不上富贵人家了,可彤彤还是不见好转。”崔妈是真心和阿冯介绍彤彤的病情,但也有些私心想敲打阿冯,旁敲侧击的表示家里现在并不富裕,若是以后掌家了也要知道尺度,不能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