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自修真的很想进步,林辅成这么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被辛自修给抓住了。
一旦这些事儿东窗事发,甚至酿出民变来,他辛自修就是第一个倒霉鬼。
保定府拆圩墙坑坐寇正在稳定进行之中,罪大恶极的这一批已经绳之以法,将罪大恶极的圩主尽数抓捕,再加上京营锐卒在侧,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万历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四十三岁的李如松领兵3853人入朝抗倭,加上先期入朝的副总兵祖承训带领的六千人,万历二十年第一次抗倭军兵调遣一共就四万四千人。
而这一次,李如松带了三个骑营、六个步营、一个车营,正好一个团营,三万人,李如松带的人,都赶得上万历二十年抗倭的规模了。
京营锐卒就是拆圩墙这件事里的压舱石,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大将军戚继光坐镇京堂,随时准备前往保定府,支援李如松。
“在吕宋推行的吕宋通行钞法,并不顺利。”阁老王国光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一共发了十万钞,一钞都没流向海外,全都留在了松江府。”
四月初,是固定吕宋赤铜兑换大明货物的日子,这一次户部试探性的发了十万贯,面值不超过一百的宝钞,结果一钞都没流出去,全都留在松江府。
因为吕宋离开松江新港的船只上,没有宝钞。
“所以吕宋通行钞法已经实质上失败了。”张学颜没什么负担,把话讲的更加明白了些,他满脸愁云的说道:“我们户部也想到了可能会回流,但是完全没想到会流不出去,真的是世事无常。”
按理说,大明上下对宝钞的态度是极为相同的,那就是大明宝钞连擦屁股纸都不如。
但是这次小心翼翼的试行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
“物以稀为贵,这次发了十万钞,松江府遮奢户们,都当是稀罕物件收藏所用,主要是量太少了,当初朕就说发一百万,户部觉得纸钞就是债务,少发一点的好,所以才变成了这幅景象。”朱翊钧笑着说道:“户部也别跟朕硬顶着了,咱们都折个中,五十万贯钞。”
吕宋通行宝钞,发行量上,户部和皇帝发生了极大的分歧,皇帝要求一百万贯,户部则是觉得十万贯先试试,闹出乱子来问题也不大,朱翊钧就骂户部,十万贯连塞牙缝都不够,胆子这么小发什么通行宝钞,发什么可兑现货币。
户部挨了骂,但仍然坚持十万贯。
结果民间把这种带蕉麻的纸钞,当成了收藏品购买,这可是大明万历维新以来的第一批宝钞。
倭国那一批宝钞从设立之初,就是朘剥倭国的不可兑现货币,大明势要豪右又不傻,跟倭国扯上一点关系,都有可能被扣个通倭的罪名抄家,但吕宋通行宝钞可不是,吕宋的国姓正茂那可是皇亲国戚!
再加上有吕宋十一个大铜山为锚定,这吕宋通行宝钞,消息刚传出去,无数人都盯上了,一出现,立刻就引起了疯抢。
吕宋的大船也想把宝钞带走,但船在松江府停着,不把宝钞交出来,不让走,再加上给的价格实在是合适,就被松江府地面的势要豪右给强卖强买了,这些大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张面值一百的宝钞,居然能卖到二两银子去,换成万历通宝能换一千四百了。
“再试试吧,按朕说得来,虽然金石古玩很小众,但大明人多啊,为何要收藏?因为这次宝钞局做的钞极好,纸张稀有、油墨清晰。”朱翊钧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钞,十分确信的说道:“朕也收藏了,十、二十、五十、一百。”
户部为了拿回铸币权,真的用心了,新的吕宋通行宝钞和之前的倭国通行宝钞,从质感上去看,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这玩意儿已经可以称之为艺术品了。
就背面那个印刷极为精美的团龙纹,就值得收藏一番。
兵部尚曾省吾拿出一本奏疏来,满脸笑意的说道:“原来限到广州府为113日,就是朝廷公抵达广州府最多为113天,超过了113天就是失期,之所以要这么久,是因为经桂林则要八十四个水马驿站,经过南昌到广州要八十六个驿站,而现在限到的时间为25天。”
“113天到25天,是因为大明海防巡检的设立与完善,如果非渤海湾冻期,这个时间能缩短到15天左右。”
广州府在通信距离上,不再是极南之地了,海防巡检走水路,只需要十三日到二十三日左右,多出来的两天就是冗余。
在通信距离上,此时的广州府和南衙的通讯距离是相等的,因为到南衙的限到时间也是十五天。
大明极南之地现在是爪哇,限到时间为113天。
“驿站历年亏损,今年需要补亏空吗?”朱翊钧笑的很开心,很阳光。
两广已经逐渐成为了大明这架马车前,强而有力的一匹宝马,带动着大明从小农经济蜕变到商品经济,通信距离的降低,意味着大明对其两广的控制力进一步加强。
朱翊钧手里现在有很多的银子,他想要爆出去,要是一直攒在手里不流动出去,他不就成了把银子埋在猪圈里的乡贤缙绅势要豪右了吗?
曾省吾俯首说道:“回禀陛下,今年开年到现在四个月的时间,驿站并无亏损,得益于煤银对流,承兑汇兑业务的展开,仅仅松江府、南衙、北衙三个会同馆驿,就有三十余万银的进账。”
“陛下,驿站已经扭亏为盈了。”
“好吧,不用补亏空了吗?挺好,挺好。”朱翊钧有些欣慰的说道,驿站扭亏为盈,是好消息,但朱翊钧想要爆金币的想法,再次落空了。
“王家屏王巡抚请命在广州府设立会同馆驿,开设承兑汇兑之事。”王崇古拿出了王家屏的奏疏来,作为晋党党魁,王崇古还是见了王家屏。
王崇古对王家屏感官是极为复杂的,本来,王崇古不打算见的,范应期求告到他的门前时,王崇古没有保范应期,这两个人是至交好友,同为葛守礼门下,也没少跟王崇古唱对台戏。
能不见就不见,省的尴尬,但王家屏第二次去了全晋会馆,王崇古正好在,就只能见一见了。
王家屏找王崇古办事,他这次入京叙职,除了面圣之外,最重要的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