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异没说,他们全都不知道苗靖回来了。
涂莉心里安定了一半:“苗靖?你们都认识她?”
都说认识,但熟悉程度不一样,有听过苗靖名字的,有见过她几面的,有跟她认识的,也有跟她熟悉关系不错的。
“陈异他妹妹,不过也不是亲妹妹,没血缘的,陈异他爸找的外地女人,带了个女儿过来一起生活。十几年了吧,陈异读小学她就在,后来苗靖考上大学,去了大城市念,就断了消息,也没回来过。”
“你们怎么都不说?”
“异哥从来不提,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特别不乐意提这些,一提就冷脸,他和苗靖关系挺差的,陈异以前经常凶她烦她。”
“他俩关系差吗?”
昨天晚上短暂一面,这两人的确不热络,生疏得不像亲戚或者朋友。
“差,也就跟仇人差不多吧,冷冰冰的,他俩基本不说话。”
知情人闷笑:“差到什么程度呢,异哥在外头惹事,他妹打110报警,大义灭亲,要把异哥送局子里吃牢饭,异哥在别人身上可没这样吃瘪过,把他气疯了。后来苗靖走了,异哥心里可快活多了。”
涂莉挨个问过,心里七七八八了解了大概,知道陈异口里的妹妹真的是有渊源的故人,也真的是误会,昨晚那场面,她当着兄妹俩的面囔着陈异搞女人,陈异脸黑成那样,回想起来确实也挺尴尬的。
第二天,涂莉再去台球厅找陈异,球厅里烟雾缭绕,他跟人打球,正好一杆清,心情大好,涂莉笑嘻嘻上前给他捏肩捶背,端茶倒水又赔礼道歉,说是也想跟苗靖见面道个歉,大家一起吃个饭。
陈异慢条斯理往球杆上擦巧克粉,也没看涂莉,深俯窄腰贴在球桌,一杆开局,冷声道:“她这几天公司团建,等周末。”
苗靖公司的新员工团建活动,组织大家去了郊区的农场做拉练,徒步跨障农家乐,成员多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有激情有热血,轻轻松松应对,仅有的几个女生咬牙跟着,男同志也时不时帮一把,团队成员就这么迅速熟悉起来。
苗靖跟卢正思是老乡,又是同专业、同部门,活动也在分在一组,共同话题格外多,关系也处得不错。
卢正思个子挺拔,单眼皮,皮肤白,笑起来脸颊有两个小酒窝,比苗靖小一岁,挺踏实上进的男生,大家头衔都是工程师,都喊苗靖苗工,苗靖叫他卢工,卢正思挠挠头,有点腼腆对着苗靖:“听起来像锅炉工人,我实在不喜欢,苗工你喊我正思就行了,不然喊我英名,我叫jak。”
苗靖忍不住笑:“那我还是叫正思吧,不然在车间喊你jak,真是有点怪怪的。”
两天团建结束,每个人还从农场拎了一兜甜瓜回去,卢正思恰好去市区办点事,顺便把苗靖送回家,苗靖看他满头大汗,邀请他上去喝杯水,她还有一些以前上班的专业资料,可以拿给他看看。
卢正思没推脱,刚想应口,身边直直摔下个烟头,他和苗靖抬头一看,二楼阳台,大刀阔斧坐着个年轻男人,一条长腿支在窗沿,散漫不羁的目光像乌云里射出的阳光,直直投在底楼两人身上。
这男人眼熟——卢正思记得,就是上回聚餐,开车来接苗靖的男人。
“苗工……你男朋友?”卢正思止住脚步,神色略带尴尬。
“不是。”苗靖抬头轻瞟,淡声道,“我哥。”
既然家里有人,这人气势还有点不好惹的压力,卢正思就没上去,把甜瓜和背包都交给苗靖,挥手转身走了,她上楼开门,陈异还坐在阳台窗上,看她回来,长腿迈下,语气闲闲:“回来了?”
“嗯。”
“不是说好去接你?怎么自己回来?”
“公司有大巴车送回来。”
苗靖直接脱了外头的防晒衬衫,里头一件白色针织工字背心,身体曲线玲珑,长发挽起,露出修长天鹅颈——肩膀后颈晒得通红一片,火辣辣生疼,她踢踢踏踏回房间找出芦荟胶,摁开洗手间顶灯,站在洗漱镜前,反手抹芦荟胶。
纤细白皙的指尖沾了透明膏体,颤巍巍细致涂抹在后颈,碰见小小的发红的颈椎凸骨,苗靖轻轻吸了口气,指尖轻轻揉了揉。
陈异抱着手,靠在椅背,双眼低垂:“那我先去接涂莉,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
“在家吃行吗?我这两天运动过度,到处都很疼,实在不想出门。”苗靖倦容淡淡,“待会我做饭,你们晚上一起过来吃就行。”
他动作一滞,语气略不耐烦:“那还做什么,我带点吃的回来就成了。”
“也行。”
洗手间的门在他面前阖上,里头传来哗哗水声,陈异要走,冷不丁回头关门,看见一团白色布料的影子,模模糊糊在玻璃门上掠过。
晚上涂莉和陈异一起回来,两人手里都拎着外卖盒,苗靖在厨房切水果,听见动静,回头望了一眼。
涂莉有心要热络,亲亲热热搂了下苗靖,声音甜腻,香气袭来:“小靖妹妹,你好。”
“你好。”
“给你带了个小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涂莉眨眨眼,递过来一管口红,“你喊我涂莉,莉莉丝,莉莉姐都成,不用跟我客气的。”
“谢谢莉莉姐。”
女人间总有话题要聊,苗靖虽然看着冷清,但为人并不冷淡孤僻,两人在厨房递盘子说话,陈异在厨房门口站了会,双眼沉静如井,看她两人如此,也没怎么说话,去阳台抽烟玩手机。
“那天晚上,也是我糊涂了,不好意思。”涂莉也有几分豪爽,撞撞苗靖胳膊,“挺丢人啊,场面搞得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