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治安局办事,哪有一上来就直接指名道姓地找大局长的,不但是治安局没这个规矩,这放在哪个机关单位,那也都不合适。
许子舒眉头皱得更深了,下意识地就把李庆归类成了来捣乱的人,心想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鸟都有,来治安局捣乱,那不是自投罗网么?但得益于良好的个人素养,许子舒仍是尽量保持优雅,撩了撩额前头发,平静问道:
“你有预约吗?或者你是代表谁来的?”
李庆摇摇头,说:“没有预约,也不代表谁,我就是有事要找高……高局,除了这个登记表,还要另外走什么程序吗?”
他也没料到肖锦回信中的高志槐身份居然是宁浦县局的正职局长,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有关超凡者,有关特调局的事情,就该直接与县局领导对接才符合常理。
“不需要走什么另外的程序,但我们局长很忙,不一定有时间见你。”许子舒隐晦地说道,希望李庆能够领会其中的真意,知难而退。
李庆却不以为意,说:“他会有时间的,既然不需要走其他手续,那就麻烦许警官指下路,我自己去找你们高局。”
“你真是……”许子舒被李庆的单纯逗笑了,她摇摇头,还没说话,一个肩领一道杠,佩一颗星的年轻男警官凑到近前,插话道:
“子舒,遇到什么事了?”
“刘主任,”许子舒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人也变得正经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个人,说是有事,想见我们高局长。”
近些年,包括治安局在内的各大机关都在推年轻干部,刘勤华便是乘着这股东风被提起来的年轻干部之一,年纪轻轻就从高等警校毕业的他如今已然是宁浦治安局里最年轻的正股,领着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下一步听说就要上到副科,成为宁浦局最年轻的局领导。
对许子舒这朵一举一动都撩人心扉的警花,刘勤华曾经无数次在夜里产生幻想,和许子舒比起来,其他女子只能说俗不可耐。只是,这位最年轻的也知道前途更重要,何况,听人说这朵诱人警花的背景很不简单,所以刘勤华很多时候,也只是想想而已,迟迟不敢有进一步的攻势与动作。
而现在,刘勤华便觉得这是一个与许子舒亲近的好机会,他身为办公室副主任,插手这件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既是为领导推挡,也是替许子舒做主,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样啊,”刘勤华“哦”了一声,随即就拿起笔在登记表上李庆填写的那一栏划了一道横杠,说:
“今天高局不在,你改天再来吧,改天来了,再重新登记。”
整个宁浦县想见高局长的人海了去了,刘勤华应付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划完,他看也不看李庆一眼,而是转向许子舒,说:“等会儿下班一起去聚个餐?随便聚聚,办公室的几个年轻人都去。”
许子舒对刘勤华的官僚做派有些反感,却也没有办法,宁浦的机关衙门一向是这种做派,而这,也不是她一个小科员能改变的,哪怕她是一个很有背景的小科员。
至于被晾在一边的李庆,其人固然是有些可怜,但可怜的又何止他一人,多少人都在这里吃过闭门羹,最后还不是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这个心思单纯的李庆,多半也不例外。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在说话?许子舒微微一怔,抬头却发现李庆伫在原地,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是面露不豫,一副要硬刚到底的架势。
这人,疯啦?
李庆这句话没有刻意控制声音,话音甫落,治安局里起码半数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看了过来,许子舒与刘副主任他们自然认识,但另外的那个年轻人又是谁?看上去是来办事的,那不该是点头哈腰的么,怎么还敢给刘副主任甩脸色了?
见事情有闹大的迹象,刘勤华丝毫不显慌张,年纪轻轻能坐上副主任的位置,靠的也不只是一纸凭,“兄弟误会了,先坐下,听我给你解释,”说着,刘勤华便往旁边准备的座椅走去,同时还不忘点指着一名办公室的下属,“小吴,去倒两杯水来。”
众目睽睽之下,刘勤华自然就不能再拿官威压人,而是讲起了道理,其举止从容,内心里并不把李庆当一回事。
却不想,李庆根本不领情,“我是来办正事的,没时间跟你闲聊,反正这儿也不大,我自己找就是。”
刘勤华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就又恢复正常,他赶忙招呼着警卫将李庆给拦了下来,这要是放了人过去,那就是他这个副主任的严重失职,之后指定要挨批评,他这么年轻就提了干,局里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你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找时间向领导汇报。”刘勤华仍不死心,这件事要是摆不平,他在局里的威信就会大受影响。
李庆摇摇头,淡淡地说道:“这事儿,你不行。”
刘勤华嘴角一抽,这话可就是在扇他的脸了,怒极反笑,道:“好,好,那这样,我上去帮你看看,高局如果在,我就通禀一声,看他见不见你。”说话间,他折身便要往楼上去,最后几个字,更是掷地有声。
“不劳刘副主任大驾吧,”李庆出声叫住了他,“你还要在这里主持大局呢,让她去就是。”说着,他也不管刘勤华作何反应,直接将一整封信塞到了许子舒手里,“把这个给你们高局,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