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乐。”
慵懒的嗓音从高位传来,睥睨天下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殿内巨大鼓面上的一袭红纱,眸子深的过于空洞。
语毕,随着殿内音乐的升起,鼓面上红纱的一个转身,媚眼如丝,引的纱帘都为他起舞,红纱飘起,若隐若现,一道粉色的疤痕从面纱中探出头来,直抵眼角,狐狸眼不经意一瞥,懒散又勾人,冰蓝色的眸子又是清冷孤高,矛盾又忍不住被吸引。
每一个舞姿仿佛就是浑然天成的一尊雕塑,带着神圣,却又让人忍不住频频驻足观看。
异域服饰上的银铃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与乐声交织在一起,歌舞升华。
一曲舞毕,红纱看向高台之上的帝王,眼中沧桑,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又轻柔
“阿澈,我要让太子继位。”
周澈怔愣了一瞬,这声称呼犹如遥远的古钟,沉重而又熟悉,却像遥远的古钟一样,在记忆中更加遥远,遥远的找不到。
“江辞君,该你的是你的,不该你的…”话锋一转“罢了,左右不过孤只有一个孩儿,不用你说,这大周的王,也只能是他。”
江辞君看着周澈,渐渐变得模糊,一滴泪滑下,又瞬间清晰起来,渐渐的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
“阿澈,过来抱我。”
周澈看着他泪眼下的复杂情绪和心疼却唯独没有恨时,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像肌肉记忆一样冲了过去。
在周澈冲过来的一瞬间,江辞君拿出一支匕首,放在颈前,最后看了一眼周澈,只有释然。
“江辞君…”
周澈看到鲜血喷出的一瞬间,浑身就像脱了力似的跪在地上,连声音都细若蚊呐,周澈看着江辞君的口型,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江辞君听着耳边乐师的惊恐声,一阵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
脑海中回光返照似的,走马观花的回望着生前事,只觉得荒唐一生草草了事…
记忆中…
“阿呐巴!(皇叔)”
江辞君刚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来人莽莽撞撞,手里捧着一个罐子。
江辞君看着面前的少女,年芳十三,一身浅粉色的衣裙,杏色的内衬衬得少女肌肤胜雪,眉眼如画,端的就是俏皮可爱。
“江习清,不可大呼小叫!”
江习清还未发言,身后的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先是拜见了江辞君,才退到了江习清身边。
“阿!呐!巴!”江习清俏皮的一歪头,故作神秘地颠了颠罐子,示意江辞君看过来。
“成了。”
听到江辞君肯定的语气,江习清收下内心的小小雀跃,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收好。
“阿呐巴…我们明明可以…啊”话还没有说完,江习清就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头,蹙着眉头。
江辞君忽略掉那道幽怨的目光,半晌,终是没有忍住叹了一口气。
“清儿,你把这句话刻在骨子里,无论任何时候,蛊只能救人,绝不可以拿去伤人。”
“那我就应该眼睁睁看着我阿兄阿妹们去和亲做质子吗!我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国破家亡,阿呐巴降城吗!”
江习清没有理会旁边婢子的阻止,甩开婢子的手迎向江辞君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阿呐巴,你夜晚入睡前,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亲手送进大周多少亲人了。”
江辞君尽量不去看江习清怨怼的目光,忽视掉江习清每一个字犹如一把刀插在心上密密麻麻的痛感。
听着蛊盅里躁动的爬行音,江辞君想要摸一下江习清的头时,被江习清冷冷的躲开了,只得讪讪的收回手。
“清儿,莫要让你的心智影响到它”
江习清知道它指的是什么,闻言抱紧了蛊盅,紧紧盯着江辞君,说出了一句令江辞君措不及防的话“你终究只是我的阿呐巴…”
江辞君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转身走到案边拿起一本就看,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然而那句话却犹如幽魂一样缠绕着江辞君,终究是没有忍住。
“江习清,这是我们族的宗旨,即使是你阿汗父(父王)在这里,也会这么说…”
“不用拿阿汗父来说教我,阿呐巴还是先猜猜,下一个被送走的人,会是谁。”
最后三个字被江习清吐的很轻,几乎听不见,在一转身时,已经不见江习清的身影,只剩下那些话萦绕在江辞君内心,辗转悱恻。
“报!”
江辞君起身看到烛光下殿外的身影,揉了揉眉头“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