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变态级的怪物,萧辰一金丹修士刚刚那么狂暴的一击都只能让它变小而不能将它杀死——杜子腾绝不认为自己在武力上比得过萧辰,生命面前,那什么修为提升都必须要往后放,没命可就啥都没了!
杜子腾当机立断,摸到怀中传送符,刚刚那般境地他一是没想起来,二是觉得自己尚可以继续应对,谁知局面竟这般急转直下,耿华手中底牌尽出,杜子腾底牌拼不过,只能三十六计!
轻微的“喀拉”碎裂声之后……嗯,再没然后了。
什么也没发生?杜子腾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原地!他愕然之下差点没避开再次扑过来的血奴。
看着杜子腾那一脸的惊愕与隐隐的绝望,耿华仿佛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哈哈大笑:“剑给你发过传送符?告诉你紧急情况下捏碎符箓就能出去?”
杜子腾此时心已经沉到了底,只阴沉着脸躲避那怪物的凶猛追击,根本不想理会耿华明显带着奚落玩耍的话。
耿华也没有半点期望他回应的意思,他只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蠢,这秘境连入口都被你弄塌了,你居然还想着在秘境中使用传送符?哈哈哈哈……知道这叫什么么?自作自受!你要是在秘境外乖乖束手待毙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么绝望啊,怎么样?希冀之后再绝望,这滋味不错吧……哈哈……”
在耿华这犀利嘲讽的背景音中,杜子腾却半点没有放弃的意思,他脸色甚至都不再带着什么情绪,动作却越来越全力以赴,手中符箓与身形都未曾停下来,好像半点也没受到方才那传送符失效的影响。
耿华怨毒地看着左支右绌、闪躲得越来越狼狈的杜子腾:“早让你束手就擒,你却偏偏要召来那个煞星……如今给我乖乖地当血奴的血食吧!”
耿华甚至更加恶毒地认为,眼前这跳来跳去的小子就算变成血食也不足以抵偿他的万一……如果不是这小子召来萧辰那一剑,自己根本不必在没有选择的境地下放出那么多幽魂血煞,这东西收集得并不容易,此番损失自己在这血戳大法上不知境界要后退多少,还有萧辰……想到那半空中月白色的虚影,耿华的面色有些发白心中慌乱,但他努力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虚影而已,真正的萧辰还在秘境之外,不会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
对,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秘密,只要自己杀掉这个小子!
耿华登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目亮得惊人,然后他口中发出一声催促的呼喝,那血奴灰白双目竟也隐隐发出赤红色泽,扑杀得越来越迅速。
耿华撑着手臂死死盯着血奴,只希望它能尽快将杜子腾撕成碎片,将自己的秘密扼杀在这秘境之中。反正现在这情形下,活捉杜子腾已然不太可能,那至少要死死保住他自己的一切,此时他早顾不上那些血奴背后主人的要求,只急切地想掩盖自己身上的一切。
这情形下,杜子腾自然是越来越狼狈,他的衣衫此时早已经撕裂得不成模样,汗水混着血水蜿蜒而下,可他的神情却偏偏十分冷静,任是耿华在一旁如何恶毒地诅咒,杜子腾都一声不吭地继续咬牙闪避着,手中符箓也是一直挥洒不停,但这所谓“四重禁制血奴”果然不好对付,可以在耿华身上撕裂出伤口的强效符箓却只能令它痛叫一声,完全不能造成伤害。
那血奴渴望血肉却一直未能满足,又被杜子腾三五不时的符箓激得疼痛难言,此时渐渐狂躁起来,不似人类有理智约束,这东西哪怕有了些许灵性也只是更加凶戾,动作越发狂野却也更加没有章法,灰白双目中血色弥漫,甚至不时发出急躁的呼哧尖叫,那涎水更是喷洒得四处都是,让人看了只觉得十分恶心。
耿华见这血奴竟久久未能杀掉杜子腾,撑着地面的手掌早已不知不觉深深捏紧地面泥土,他口中厉啸催逼得越发急促,血奴动作越发急切,却也越来越杂乱无章,可那力道也越来越大,杜子腾的动作也越来越像要把自己的小命玩脱在此处,只要一个不慎被血奴扫到,他恐怕就要终结于此。
耿华见杜子腾居然还未倒下,他一咬牙,竟然从舌尖再次逼出一滴精血,然后“咄”的一声伴着手中奇诡手势,那粒精血竟是直奔血奴而去,然后瞬间便没入它体内!
这粒精血仿佛什么大补之物,血奴吸收之后身形竟然立时就胀了好大一圈,双目中精光闪动,动作居然再次加快起来!
而且,在这饥渴之时,那一滴精血好像非但没能满足它,反而更加激起了它对噬血食肉的渴望,那灰白目中的贪婪狂躁之意越发鲜明,涎水更如小溪一般直淌而下。
耿华只吃吃笑道:“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血奴这东西在饥渴之下只会叫你死得更加痛苦,若是方才你束手就缚,它只会吸干你一身精血让你死得痛快,可现在么,这血奴久未进食又追捕如此之久,早已经被你激出全部凶性,等会儿它只会将你撕咬成千万片,而你……只会在痛苦哀嚎中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吃下去,哈哈哈哈……”
仿佛是在为耿华的话作注解一般,那血奴猛然一个加速,以从未有过的凶猛埋杜子腾直扑而下,只需要短短一瞬它就可以将杜子腾撕成碎片,在他的哀嚎中将他吞食,就如耿华所说的那般。
杜子腾不知何时已经将小木棒握在手中,此时他仿佛被耿华那番话和眼前扑来的血奴吓傻一般,站在原地动也未动甚至转过身来冲耿华诡异一笑。
耿华心中警铃大作,开口喝住血奴,可它此时早就失去一切理智与控制,根本不更理会耿华的呼喝,竟是依旧自顾自地朝杜子腾扑去,对于血肉的本能渴望在此时已经压倒了一切!
看着那越来越放大的可怖怪物,杜子腾却轻笑道:“啧,我倒很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凶性大发’啊,可惜……”
杜子腾轻轻后退一步,他的人连同“嗖”地一声飞来的飞舟、还有那最后一个“惜”字竟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一般,凭空消失,那凶猛的血奴扑了一个空却狠狠栽在地面,被坚硬地表磕得狠狠怒嚎了一声!
耿华惊愕之下四处张望,却根本没有杜子腾的身影,甚至在他的神识感知中,杜子腾居然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怎么可能!
入口碎裂,那传送符多半是失效了……这杜子腾怎么可能传送?
忽然之间,耿华想到现在这秘境之中那些有的突然出现、有的又突然消失的野兽,难道杜子腾也如同那些野兽一般?
可那种传送明明是不可控制的,杜子腾方才那表情分明是胸有成竹十足把握,甚至还将兰舟招了过去,这怎么可能?!
任耿华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在萧辰与血奴那一个交手间,这本就不稳定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传送窗口”;而他更不可能想到,这修真界中,居然有一个人能凭本命法器洞察到这无形无色的窗口存在,而这个人甚至从发现这窗口之时就一直默默隐忍,哪怕无数次生死边缘,手边有逃命的法器可以召唤却始终没有动用,因为这个人知道用了也不能彻底摆脱血奴;更甚至在危机重重中,他始终也利用自己的步伐转移着耿华和血奴的视线,遮掩着窗口存在的细微蛛丝马迹;这个人一直忍到了窗口消失前的最后一瞬间才跨入了窗口,彻底将耿华和血奴留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去追击。
这无数危机面前,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局面就会两样。
可耿华却什么也不知道,兀自在苦苦思索杜子腾可能去了哪里,事实上也连杜子腾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向休息,耿华又怎么可能知道?
耿华是被鼻端一阵剧烈的腥臭味自疑惑中惊醒过来的,他一转头,两只放大到可怖的灰白双目就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一道涎水就那样擦着他的鼻尖滴落地面,发出“嗤”地一声轻响,冒起一阵轻烟。
突然,杜子腾消失前说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啧,我倒很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凶性大发’啊,可惜……””
真正的凶性大发……
可惜……
耿华本就茫然的脑子此时已经彻底成了一团浆糊,他只想抓住杜子腾吼一吼,你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真正的凶性大发!什么叫可惜!
一滴冷汗顺着他额头划落,啪地一声落到还冒着烟的地面上,他的皮肤已经因为那近在咫尺的恐惧而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
血奴灰白眼中血丝已经弥散开来,那锋利的獠牙彻底露出……
好像已经什么都不用再去追问杜子腾了,耿华马上就会亲自体验到真正的凶性大发,能明白杜子腾为什么会说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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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辰那一剑威力太大,杜子腾方才透过小木棍见到那史无前例的巨型传送窗口时,“看到”的就是一个不同于秘境、也不同于外界的地方,虽然无法肯定那里的环境,但如此巨大的窗口在消失前那样漫长的时间里居然没有什么野兽闯入,也肯定比和那无时无刻不想吞噬他的血奴在同一处要安全。
因此,在那传送窗口消失的前一秒,杜子腾当机立断跨了进来,就让耿华和那失去控制的怪物一起玩耍去吧╮( ̄▽ ̄”)╭
可他一过来,一片银色炫目的光芒闪得杜子腾头晕目眩,不得不闭目的瞬间,他立即警惕地将兰舟放在手边,一时不对随时上船,绝不再犯方才的愚蠢错误。
这是杜子腾学到的最宝贵一课,在云横峰上,哪怕是长渊真人亲至也不可能教会的一课:永远不要在任何地方轻易地放松警惕,包括走神。任何一次这种放松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这修真界中,命实在太不值钱。
那秘境入口,多少同门丧生于怪物之口,甚至还包括一些其他门派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