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予感觉自已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好像被铁链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周围堆满了树枝,台下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人,不论男女,都表情愤怒的冲他挥着拳头。
他听不见声音,但看他们的口型大抵不会是什么太干净的话。
血色的天空染红了他的眼眸和周遭的一切,意念一动,他居然从柱子上站到了旁观者的位置,明明是同一张脸,可不管怎么看,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个人,像他又不像他。
柱子上的他嘴角始终勾着一抹诡异的笑容,面对面前那些人的怒骂,他永远都只有那几句话,“随便你们怎么骂,反正那十几条人命不都已经给我了吗?杀了我不过是对他们的二次谋杀,你们不过是活该,活该给我续命。”
什么人命?
迟予感觉自已隐隐中好像发现了什么,可潜意识里却不愿承认这残忍的事实。
熊熊大火伴随着柱子上的他的挑衅话语冲天起,烈焰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皮肤,身处旁观者位置的迟予跟着柱子上的他一起痛苦。
他痛到蜷缩着身形,抱着双臂在地上打滚,救救我吧……谁能来救救我……
迟予不明白为什么梦里的感觉竟如此真实,这场火烧了很长的时间,周围的人来了又离开,每个人都神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看着柱子上的他被烧成枯骨,再看着那堆骨头慢慢化成粉末,但大火依然没有停下。
身体已经化形,旁观的灵魂却每日都还在经受被灼烧的痛苦,他无法失去意识,每天从睁眼烧到他短暂性昏迷,循环往复,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一个充满罪恶的灵魂用火淬炼干净。
迟予很疼,他想求那些人放过他,不管什么罪他都认了,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看见他。
“哥…救救我……”
听说人在死之前,会看见自已最想见到的人,迟予瘫倒在地上,他艰难的抬头望着那个奋不顾身的朝他跑过来的人,在以为自已终于能脱离苦海的时候,却被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小鱼!”他哥冲进了火堆,直接跪倒在柱子下捧着那点发黑的骨灰,瞬间泪流满面,撕心裂肺的仰天大喊道:“小鱼!是哥对不起你!哥来晚了……”
“哥……”迟予听见自已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艰难开口,“那不是我……”
他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怎么会那么刻薄,又怎么会把他人的生命当儿戏。
可不知怎的,他哥也跟那些人一样,听不到,也看不见他。
迟洋甚至还在固执,“小鱼,他们换不回一个人,哥就再找一次,那么多人,总有人能让你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哥眼神里的陌生让迟予很是惧怕,他不知道他哥要做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事。
难道……
迟予将前面的话联系起来,浑身打了个激灵,难道…难道他哥是又要杀人吗?
“哥!”迟予不愿意,他不愿意这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宫靳寒他们会那么说他了,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人的生命,却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恶心样,谁能忍受?又有谁能顶着良知支持这一切。
迟予宁愿死,都不要他哥做这种事。
他是忘记了从前发生过什么,但如果要用他人的生命换一次他活下来的机会,迟予宁愿自已没有迟洋这个哥哥。
可是现在,不管他喊的有多大声,他哥都再也听不见了。
“哥……”
……
“哥!不要啊!”
迟予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心口的灼烧感让他痛苦,同时更多的是疑惑。
他在哪儿?他哥呢?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一只黑手刺穿的画面上,迟予颤抖着拿开捂着心口的手,上面却是没有一点伤痕。
“怎么会?”迟予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这里,让他一时间无法分清自已到底是进入了另一场梦境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这般想着,迟予伸手重重掐了把自已的胳膊,很疼,但在那里被火烧的时候也很疼。
它俩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掐过的地方被留下了红痕,而所谓的火烧,除了真实的痛苦感,好像没有任何伤口。
迟予呆呆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胳膊上的红痕出神,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匪夷所思。
迟予不是爱崩溃的人,在稍微平复过心情后,他便打算去找余辰阳他们,当时在发生车祸以后,如果不是长清,他可能已经当场死亡了,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受了梦境的影响,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死了算了。
“不行不行,不可以这样。”意识到自已的恐怖想法,迟予连忙摇头试图将那些消极的话甩出脑海,梦境都是相反的,他绝对不能信,而且他哥可是从小就教育他要热爱生命,对生命充满敬畏,所以他哥怎么可能做
出梦境里说的那些事。
至于宫靳寒那边,肯定还是对他有什么误会的吧,如果能有证据解释就好了。
迟予想着,完全没注意到门口进了人,直到玻璃碎地的声音响起,一个熟悉的,带着冷香的怀抱很快就朝他压了过来,
“小迟,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
“澈哥?”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的迟予下意识的想推开面前的人,却被抱得更紧,余辰澈一改往日给人的温柔清爽的干净模样,他眼眶红红的,脸上也是胡子拉渣,青黑色的眼圈让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他已经很多天没睡过好觉了。
“小迟,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了十三天。”余辰澈沙哑着嗓音,久久不愿松开怀中的人,天知道这十三天他过得有多害怕,他怕他再也见不到迟予了,他努力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正式站在迟予的身边吗?
“十三天?”听到这个天数,迟予还是小小吃惊了一下,他以为最多才一个星期,没想到都这么久了吗,那辰阳呢?还有白绒团他们呢?
迟予抓着余辰澈胸前的衬衣,语气着急的问道:“那澈哥,你有没有看见一只斑鸠?那天晚上,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还有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