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感觉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微微吸了几口气，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瞬间充斥他的口鼻，他耳边传来了一声声惨叫声，他拼命地睁开沉重的眼帘，于是便睁开了。
入眼处一片血红，无论是地面...或是天空，而场景则是小石村，地面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无数的残肢断臂，地面被染成一片血色，血液凝聚到低洼处，形成了一条缓缓流淌的红色溪流。
一声稚嫩的惨叫声在他身后响起，他转过身去，面色不由得大变，一众黑袍人围住一个浅绿衣裳的女童，那是小狐狸，她的一只臂膀已经被切开扔到了一边，可爱的包子脸此时变得苍白异常，一双灵动的大眼晴有些无神的盯着自已。
杨七身体在颤抖，手中就像如他所愿一般出现了一柄剑，他眼睛睁大脸色渐渐变得狰狞可恐，他的手掌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当看到一众黑衣人举起长刀斩向小丫头时，他瞬间放弃了压抑。
“啊——！”如一头野兽一般哀鸣一声，一股强烈的到极致的戾气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并在一瞬间变得血红！戾气全部转化为杀戳之气！
杨七提着手中的剑眼睛红的冲向一众黑袍人，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向他们，锋利的剑刃划过他们的肉体，一道血线映入杨七眼中，但他就像没看到似的，只是不断地挥剑...挥剑...再挥剑。
血液中带几缕碎肉溅落到杨七的一身白衣上，转眼间便被染成一片血色，几具黑袍人的尸体已经被劈砍的不成样子，可是剑光却没有因此停歇下来，杨七狰狞的脸色渐渐变得麻木。
杨七眼前突然一黑，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出现在落月城地客栈里，床上一具赤裸的女子尸体躺在那里，他神色呆呆地看着，有些记不起这是何人。
他把头转向另一边，一名脸色阴冷俊秀的赤裸男子站在床边，竟是田适！他的手上抱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头颅，杨七看到那个头颅容颜，身体一震，那是...王雨柔，那个...爱哭的丫头，那个叫着他七哥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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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不停的变化，一个个熟悉的人在他眼前被杀，杨七只能不停地挥剑...挥剑...挥剑，一个个凶手死在他的剑刃之下，他身上的杀戳之气也越来越浓郁。
“咔嚓！”他所处空间开始寸寸崩裂开来，一切景物人物缓缓地消失，杨七伸出沾满血腥的手遮挡住阳光，眼睛藏于黑暗之中他才感觉稍微好受一点。
“咣当！”手中的剑刃掉到了地上，他的身形也缓缓地分解开来，消失在这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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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出现在一片拥挤的人群中，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高台之上十几个穿着囚衣的犯人排成一排跪在上面。
居中一名犯人显得极为突出，他身着一身囚服却丝毫没有颓废的气息，反而透露出一股昂扬的精气神，一张国字脸紧紧的绷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浮现出坚定之色看向人群，双唇抿紧。
人群中一小群人不敢去看那双眼睛，满脸羞愧的低下头，而站在那名犯人后面的一个面色显得有些凶恶的刽子手更是身体微微抖，举着大刀的手颤的厉害。
“他是一名好官。”一名身穿黑色袈裟的僧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杨七身边，杨七转过头去，当看到那个僧人的脸时，他不由得一愣，这名僧人竟和那名刽子手极为相似，只是脸上多了刀疤，面容苍老了许多，正是法相。
法相就像没看到杨七一般，一双眼睛看着高台上的自已，以及在他刀下的那人缓缓道：“那时正好碰上灾年，普通民众都极其缺粮，不知饿死了多少人，人吃人卖儿女换粮等乱象随处可见，可城中粮仓却始终不对普通民众打开，其背后原因是城中权贵和城主府都想为自己留多一点余粮，但他们自己储存起来的粮食已经足够度过灾年。”
“于是一名深知内情的城主府官员带着他的属下攻下粮仓，把粮食统统分给普通民众，乱象几乎在一夜之间得到舒解，人人都对这名官员心怀感激，也包括我。”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城中权贵和城主暗地布的一道悬赏打破了！”法相目光冰冷的扫过人群中的一小群人道：“之后一共有近百人站出来义正言辞的揭这名官员的罪行，那种编出来的罪行谁都看得明白，可是城主府却是可以在不触犯民怨的情况下名正言顺的抓人，最后成功把这名官员送上了断头台！”
“斩！”一声威严的命令之后，其余刽子手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挥着大刀斩下，几个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在地上。
法相和杨七看着那名官员后面的刽子手，他手臂颤抖的更加厉害，凶恶的脸色此时却是白，手中的大刀迟迟不肯斩下，顿时全场的目光都看着他。
高台下一小群面带羞愧的人看到这一幕，立即面色恼怒的喊了起来。
“你还犹豫什么！快斩啊！”
“就是！你不斩什么意思！你难道是他同党不成！”
“如此罪人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快斩！”
......
杨七拳头握紧，就要冲上刑台，但却现自己身体根本动不了，他愤怒地扭过头去。
法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这是我的梦魇，所以这里归我掌控。”
杨七愤怒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重新看向刑台上，只见那名国字脸的官员嘴角笑容有些苦涩，他扭过头去，对着自己身后刽子手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重新面对人群闭上眼睛。
“啊！”年轻时的法相突然大吼一声，眼睛红的挥下了手中的大刀，看着一颗头颅落下，他就像脱力了一般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丢下手中的大刀，捂住脸大哭起来。
杨七注意到人群中那一小群恼怒的人群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一小群人后来我一个个找上门用手中的大刀杀了他们。”法相面色复杂的看着刑台上哭泣的自己道：“包括城内的一些权贯，总共杀了上百人，出城之时身上杀戮之气几乎化为实质，我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意为让自己铭记这些。”
“我不后悔我做出的事情，你呢？”
杨七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同样不后悔。”
“那你的郁节在哪？”
杨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法相，眼中有悲伤，有不甘，有各种复杂的神色。
法相看懂了，他看着杨七叹息一声道：“你后悔当时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你后悔没有救下更多人，你认为这是自己的错，你心中有恨意，恨的不是敌人，而是...你自己，对吗？”
杨七身体一颤，身上缠绕的杀戮之气消散了一些。
法相默默地看着杨七，面露怜悯之色道：“怀着这样的心理活下去，你会活得很累...非常累，总有一天，你会承受不了这份沉重，真到那一天，那就是你崩溃的时候。”
“我是一个医者。”杨七眼神固执的盯着法相道：“我会背负这份沉重活下去，并且...救治更多的人，这是杨某一生之宏愿！”
“想通了？”
“想通了。”杨七笑着应道，身上的杀戳之气在倾刻间瓦解，并消散在空中，他张开双臂，面朝太阳闭起双眼，他感受到了太阳的暖意。
梦境崩裂开来，碎片融入黑暗之中，杨七和法相徐徐消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