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因?”那人反问。
“宋家都是好人。”婉清坚定地说,“他若胡乱打人,也不会将我自鬼门关前救回来。”说完,她不再犹豫,决定去追宋无痕。
“做菜之人,首重心思细密,果然不错。”王熙朝双臂环胸,满意地点头说,“怎么我来南京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她呢?”
“她姓苏呢,该不会跟苏婉儿有关系吧?”王熙中哼了一声,舀了一碗梅花鸡汤入口,然后睨看着他的双生弟弟,“你对她倒是有好感。”
“气味相投吧,我想。”王熙朝接过碗也喝了一口,脸色微变,随即兄弟俩面面相觑,久久没有再言语。
天气说变就变,从细雨纷飞到雨势渐大。婉清单薄的身子在雨中有些发抖,她原本想要追上宋无痕,但无奈他走得极快,转眼间便不见踪影。婉清在雨中迷茫地站着,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解。她不明白宋无痕为何会被人如此误解,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他的过去。但她知道,她必须找到他,向他问清楚一切。
“会不会回府了呢?”婉清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她决定往回走,拐进了一条小巷。突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大喜,她叫道:“欧阳公子……”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一种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的心猛地一跳,彷佛又回到了那一夜的噩梦。
欧阳原本追步上前,却突然停住,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他喃喃自语:“好像是苏姑娘呢……”随后,他回想起了刚才所见到的苏婉清的身影,以及……
“啊!有人劫走苏姑娘了,爷!”欧阳惊呼道。他的话音刚落,前头的宋无痕立刻转过身来,目光如炬。
“你说什么?”宋无痕的声音冷得如同这冬日的雨水。
“方才好像有个男人……是了,正是当日我看见的那名男子,苏姑娘叫他一声大师兄啊!”欧阳急切地解释道。
这时,一个身影疾快掠过欧阳身边,他愣在原地,只见宋无痕所站之地已是空无一人。
欧阳的脸色渐渐变得骇然,他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喊道:“快!彭厨子,快回府禀告四爷,爷发怒了!快来救命啊!”话未说完,他便赶忙往前追去。
冷汗从他的脸上滑落,他不是没有见过宋无痕发疯的样子,上一次宋无痕失控时,连他这个插手之人都被打断了肋骨。这一次,他心中充满了恐惧,恐怕这次真的要出大事了。
天空被厚厚的灰色帷幕笼罩,雨滴从天空中疾速坠落,发出急促而密集的声音。雨水在地面上迅速汇集成一条条小溪,发出潺潺的水声。周围的景物在这大雨中变得模糊不清,远处的建筑、树木、行人,都被雨水打湿。大雨滂沱中,整个世界仿佛被重新洗涤,而此刻的宋无痕,也如同这雨水一般,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决心。
苏婉清震惊地倒抽一口气,声音颤抖道:“师兄!”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锐利,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我早料到你还活着。”
“我……我……”苏婉清欲言又止,她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若不是你今日突然出现,我恐怕还得继续费尽心思地寻找你。”他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寻我?”苏婉清不解地问道,心中满是疑惑,“为何你要找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恨意:“我要亲自确认你的死讯,确保你不会再作乱。”
“我不再碰厨艺,又如何能作乱?”苏婉清愤怒地反驳,她的恐惧此刻已经转化为了愤怒。她曾经觉得师兄虽然面容冷硬,但与婉儿在一起也算是一对璧人,如今却感觉他变得如此陌生和残忍。
“你不碰厨艺?真是笑话!”他冷笑一声,“刚才你在大街上显露的厨艺,难道是在做戏吗?你赶紧把食记交出来,只要你没看过里面的内容,我可以饶你一命!”
“什么食记?你当初不就是为了食记才想要置我于死地吗?”苏婉清反驳道,心中充满了不解和委屈。
他怒目圆睁,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还想狡辩?那天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我把食记抢走了?我带着婉儿离开刘府不到半个月,食记就被人偷了。我怀疑你没死,所以潜回刘府,那片竹林里却一点踪迹都没有,这让我更加怀疑。刘府里也没有传出有人死亡的消息,只有几个月前逃走的厨娘。你没死,所以你恨我,恨我那一掌差点打死你。你恨我没关系,但为何要毁掉婉儿的前途?”
苏婉清愤怒地反驳道:“我没有!我连那本食记都痛恨不已,怎么会去抢它?”
他冷笑一声,雨水顺着他杀气腾腾的脸庞滑落:“你想骗我?苏婉清,你若是还念着师门的恩情,就把食记交出来。让婉儿成为天下第一厨子,是师父临终前的遗愿!”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师恩?确实,师父养我十几年,这份恩情我应当报答。但是,师父临终前的遗愿是让你夺去我的性命,你那一掌几乎要了我的命,这条命就当是我还了他的恩情。现在的我,苏婉清,已经重生,不再欠师父任何恩情。”她坚决地说道,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他震惊地望着她,难以置信。刚才只是觉得她有些不同,但没想到她的改变如此之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自信。
过去的她,总是默默地站在婉儿身边,像是一只不起眼的乌鸦,让人容易忽视。但现在的苏婉清,仿佛脱胎换骨,身上散发着一种他从未注意过的光芒。
“你!”他惊愕地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苏婉清。“难道你忘了婉儿吗?她与你情同姐妹啊!”
苏婉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中充满了决然。“你那天想要置我于死地时,有没有想过怎么对婉儿解释?”
“我……我告诉她,你去山间采野菜了,半个月后我再告诉她你误食山菜而死。”他声音低沉,仿佛在回忆那段往事。
苏婉清猛地抬头瞪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她信了?”大雨倾盆,连他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但她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话,宁愿相信是自己听错了。
“她信了,还为你哭了两天。”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和嘲讽。“你竟然还偷走了食记,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苏婉清的心沉到了谷底。婉儿,那个天真无邪、善良可爱的妹妹,竟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谎言,甚至连寻找她的念头都没有吗?十几年的相处,难道连一丝怀疑都没有吗?
“把食记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他再次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威胁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没有偷,更不会偷这种害人之物。”苏婉清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自负的微笑,“我若要食记,我自己便能写一本,何须依赖古人留下的东西。”
“你这个连野菜都不如的贱人,自私自利,连婉儿都不顾了!”他怒目圆睁,声音充满了愤怒。
苏婉清心中冷笑,以前她确实怕这个大师兄,怕他真的有一天会打死她,而现在,她只觉得这一切都十分可笑。
大雨倾盆而下,风吹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为他们之间的争执伴奏。他究竟在争什么呢?难道真的要为婉儿争一辈子吗?
“当野菜有何不好?我应该高兴大师兄将我比作野菜。那么,我就一辈子当野菜吧,野菜能救人、能救荒,我从此以后专心研究野菜。”苏婉清平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苏婉清,你还有以后吗?”他冷笑一声,“你不肯交出食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管你有没有看过那本食记,你永远都是婉儿的威胁!”
“只有我吗?”苏婉清反问,“难道你每遇到一个厨技高手,就要杀了他?将这世间所有的厨子都杀光,只留婉儿一个?你这是在为她着想,还是在害她?”
他怒喝道:“我当然是为她着想!上一次没让你死成,这一次我要你下九泉去面见师父!”说罢,他运足了十成功力,一掌朝苏婉清的心窝打去。
就在这一瞬间,苏婉清的身形忽然被一股力量往后拉去,一双有力的手掌挡住了那致命的攻击。只见一个身影迅速闪出,动作极快,双手翻飞,与大师兄的招式对攻起来。苏婉清定睛一看,原来是方才在大街上被称为“爷”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