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原本宁静祥和,青年的呼吸随着风一起一落,几近有上说的通明之意,顾小北被一声大呵惊醒,双目睁开。
他原本盘腿坐在道场的木桩之上,忽然间睁开了眼睛。那方空地之上多出一人,仔细看去原来是陆游契的侍者音雪。
音雪站定在那里,举起漆黑的烧火棍,风吹叶落的一刻烧火棍被斩了下去,稻草人的左臂被整个切下,掉落在地上。
风姿矍铄,就像个流派大师,而且是女流。
真酷啊!这一刀,落下之势仿佛将空中的风都给生生切断。虽然招式简单到不行,但究竟汇聚了多少的能量才能到达这种境界。以粗重的烧火棍斩断木头。
这难道是某个流派的高段大师?顾小北看过武道大会的记录视频,那些大师们能够精准地劈开物体,切面整齐如镜。
“音雪小姐,你和他应该不是一个流派的吧?”他问
音雪点了一下头,做出完成的收刀姿势。
“很好奇……这里是日式建筑,还是音雪小姐你的身份,回廊里有一些日本的照片,还有那些刀。”
“你想说什么?”她开口,那双墨色的眼睛看着顾小北。
“与学院制造的刀不一样,那些刀都很纯粹,没有掺入机械。我从没看到过那样好看的纹理……你们应该都是来自日本吧?”
“看起来不像吗?”音雪反问一句。
“我说的不是您,而是……陆游契先生。”
“他不是,不过他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这样吗……”
“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就好了。”音雪离开了,这是她与顾小北之间难得地一次对话。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以安静的姿态出现。
顾小北看着她离开,没有说话,拾起地上那把烧火棍,投入到今天的训练中去。
这套刀法需要对应的呼吸频率来使用,陆游契每日都会让他把头浸在水缸里做闭气训练。用刀讲究气息悠长,深厚,一刀斩尽的时候不能气尽,而是要循环到下一次斩击中。
如同水流、生生不息。
可顾小北哪能领悟到那么多啊,听了一大堆解释之后他也只是凭着感觉去练习。繁琐复杂的大道理即便是领会进去了操作起来也极其困难,不如将更多的时间投入训练,去寻找感觉。
道场上又响起烧火棍敲击木桩人的声音。
陆游契咬着草根靠在墙柱上,眯着眼睛看过去,若有所思。
音雪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好久没练过了,今天上去试了试。”
“感觉怎么样?也不拿上你的‘炎碎激流’”
“我不会再碰它们了,我说过。”
“别这么肯定,谁能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呢?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看着他,我就想到了那年的自己,很多年前……那时候还不用刀的我。”
“我记得……”
“真怀念啊,我从没有想过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的,可时间却好像停留在那一年,风雪飘飞的那一年。”
“可我一点都不怀念,那与我与你都是沉重的过去……不是吗?”
“真的吗?对我来说,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安居、栖息,我是没有根的人。就像这院子里的落叶,他们可以被风吹到任何一个角落,融化在泥土里,然后生根发芽。谁也不知道落叶最终归根之所是在哪儿。可你不同。”他轻轻抚了抚音雪的额前没被扎住的头发。
“我明白……你之所以把这里变成与家一模一样,还穿着旧衣,都是为了我。”
“你不说,但我看得出来,无论是谁都无法忘记故居。”
“可那里终究是伤心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