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景思恒故意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店铺中,分外诡异。湘丫头的手被吓得差点没握住她那把小刀,她一脸惶恐,睁大了眼睛,原本的胆气瞬间烟消云散。
她僵直了脖子,不敢说话,不敢动弹了。
这……这是什么人?或者说,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湘丫头的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已经不会思考了。景思恒却还没玩够,他方才试了一下这屋子的音效,回音效果不错,正适合他多说几句。
“姐姐,我在下面好无聊,不如你下来陪我玩呀~”景思恒又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全是没有人陪他玩的苦恼。
湘丫头被他那句“下面”又吓得脸上失了几分颜色,多了几分土气。感受到背后抵着的手已经没了气势,景思恒抓住时机猛地一下回转了头。
只见一张七窍都在留血的娃娃脸笑着冲她扑了过来,湘丫头那一瞬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吓地魂飞魄散。
她拼命地大叫,手上的匕首不知早甩到了哪里,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拿身上的被子把自己包起来,把头埋进去,好叫这小怪物离自己远一点。
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等等…
…湘丫头的脑子猛地一停,不对,自己可不就是今儿下午怂恿了孙爷爷和一批啥也不知道的汉子去了那随风堂掌柜的家里?
她迟迟没等到孙爷爷过来回她,便先睡下了,难不成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不然怎么会找来这种污秽之物?
握着被子的手一直在不停抖动着,湘丫头的脑门儿和身上已经浸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她闭着眼心中默念“诸神退散诸神退散”,脑中那张血淋淋的脸却一直挥散不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只觉得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似乎外头没什么动静了,可她又不敢掀开被子亲眼看看。
她一点儿也不想和那鬼童子打照面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湘丫头似乎能听到耳边有时间游走的滴答声。她终于鼓起勇气准备放自己从被子里出来。
她被吓出了一身汗,被子里的空气早已是污浊不堪。然而她才略微动弹了一下,那诡异的笑声又来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哈哈哈哈……善恶到头终有报!”景思恒翘着二郎腿正在桌上享用他从柜子里翻出来的肉干儿。
想必是这店家老板平时自己的存货,正好
他饿了,就是没有什么好喝的配一配。
看着那被子里的人重新被吓得老老实实的,景思恒又消灭了一袋肉干,又用朱笔在桌上留了几个大。大的“血”字。
“冤有头!债有主!”
景思恒又将那些字的边缘吹得滴墨,看起来更吓人,这才最终满意地离开。他大。大方方地打开了店铺的门,那被子里的人头都没敢抬一下。
一摇一晃的小身子从那店铺的正门走出,景思恒便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酒香。这大半夜的,是谁这么有雅兴?
顺着味儿,景思恒抬头一看,便看见了原本送他到店里面的四人正在屋顶上“举杯邀明月”,虽然这天儿并没有什么明月,只有小小的一弯月牙儿。
景思恒气呼呼地爬上了屋顶。“喂!你们吃好吃的和好喝的怎么都不带我!”
楠溪正一口烈酒下肚,经过喉咙,那酒就像是烟花一般炸开了,甚为爽快,最后落到肚子里,一股暖意缓缓蒸腾上升,身心舒适极了。
“咱们的特派员凯旋归来了?小芝麻,快给娘亲看看你的成果。”楠溪醉醺醺地招呼。
灯红和柳绿见小芝麻回来,也纷纷抬手招呼:“我们特意
回去取了你喜欢的点心,快来尝尝,咱们吃饱喝足了再回去。”
小芝麻上扬的眉毛下垂了一点点,拳头不自觉地松开了一半。
“这是个桃花酥,这个是桂花糕,这个是你最爱的花生酥,还有这个,炸奶酪,是柳绿最新研究出的。”
屋顶上支起了一个小小的木桌子,桌上的点心却是用了精致的盘子装在其中。
远远看着似乎能感受到那些点心都还有温度,酥脆的外表,柔软的里心都在默默舒展着身姿。
小芝麻看着看着就把自己看进去了,他的拳头又摊开来变成了肉肉的小手,还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挤在灯红和柳绿中间坐下,他一伸手就往嘴里塞了一整块糕点,塞完便要去拿酒,却被楠溪拦住了。
“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喝这个。”景江正欲发作,楠溪就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壶。
那壶和正喝着的酒一模一样,景江伸手去接,才发现这壶还是被冰过的。
倒了一些在碗里,是略带粉色的液体,仔细闻,还有淡淡的水蜜桃味,小芝麻先把嘴凑到碗的旁边尝了一小口。
味道甜甜的,香香的,初初喝起来没什么感觉,但喝完之后却
还想再继续喝。不知不觉,碗中便被小芝麻喝了个干净。
小芝麻喝果酒时,身子前倾,怀中露出了账本的一角,楠溪斜眼一瞅,伸出两个手指一掏,连带着带出了那枚印章和图纸。
看了几眼,楠溪点点头,将东西又拿给景江看。两口子相视一笑,眼里都是满满的自豪。方才屋子里的动静他们也听见了,猜了个8九不离十。
屋子里,湘丫头还是躲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她听到了那鬼童子开门离开的声音,却又隐隐听到屋顶上有动静。
她已是被吓破了胆,这种灵异事件她只在偶然路过茶馆里的说人那里听过,早就没了主意,就这样蒙着被子,最后累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湘丫头!你今儿怎地没开门,我还想找你买衣服嘞!”外头隔壁家的老孙头的媳妇儿大力拍打着门。
她今儿好不容易有了兴致想买件新衣服穿,没想到难得遇上这湘丫头偷懒一回。往日里,这湘丫头可是出了名的准时勤快。
“都日上三竿了,还睡呢。”
见敲了半晌还是无人应声,老孙头家的媳妇儿骂骂咧咧一阵儿终于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