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刘光说:“冰凌之上,落脚的方位极难寻找,每一个踩点都是水分精准计算,因此,我扛着三娘,有劳大哥,背上冷谦跟在我身后。”
说完刘三娘坐上了鲜于刘光的肩膀,王坚把冷谦驼在后背。
鲜于刘光和王坚走到了河边的冰凌边缘,鲜于刘光说:“闰七,小馀十一,起六刻五分,尽于十九刻七分不尽……”
冷谦思索一会,回答:“坎位,西南方偏六分。”
“慢了。”鲜于刘光严肃的训斥,“到了河面中段,这个速度,我们必然会跌落下去。”然后向下走了十几步,到了另一块冰凌前,“闰三,小馀十六,起八刻二分,尽于三刻。”
冷谦立即回答:“大畜,东方一分。”
“好。这次够了。”鲜于刘光抬脚踏上了冰凌之上,让出身位,王坚也跳上,冰凌受力,漂浮在河面上摇晃,却卡到了另一块冰凌边缘,不再晃动。
“闰二,小馀十九,起六刻八分,尽于十一刻五分不尽……”鲜于刘光看着前方的冰凌,嘴里念道。
“明夷,东南三分二厘。”冷谦这次毫无滞涩。
鲜于刘光在冰面上行走几步,跳到了下一块冰凌,站准了位置,王坚也立即跟上。
“闰十八,小馀十,起六刻三分,尽于七刻九分……”
“归妹,正南。”
鲜于刘光师徒二人不断计算水分,找准冰凌上平衡的落脚点,不到一顿饭时间,就到了河面的中段。
但凡河水冬日激流,都是边缘易结冰,河道中间,流淌湍急,冰凌极为不稳定,现在冰凌相较河边稀少,并且随着河流移动甚快,冰凌的也小了许多。
鲜于刘光已经来不及跳上下一个冰凌再报水分,而是连续一口气报了三四个,冷谦已经口诀熟练,也不假思索的能够计算出方位。
可是到了河段最中间的时候,四人跳上了一块较大的冰凌,冰凌虽然稳固,也没有迅速漂移,只是前方有一段数丈的距离,一块冰凌都无。王坚和鲜于刘光无论如何,也跳不过去。
如果折返回去,又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并且这河段中部,上下都是河水间隔,怎么都要面临这个难题。
鲜于刘光对王坚说:“大哥,借你宝剑一用。”
王坚抽出宝剑,递给鲜于刘光。
鲜于刘光说:“我之所以让冷谦用口诀计算方位,就是把精力用在此处。”然后宝剑刺入脚下的冰凌边缘,河水之中。顿时河水在宝剑的刺入的方位凝结,一道冰柱升起,接着冰柱生长,形成一道弧形,河水在鲜于刘光的水分算术驱动之下,逆天而行,水流顺着冰柱升起,几个呼吸之间,这个冰柱连接到了前方几张之外的冰凌上,化作了一个冰桥。
鲜于刘光和王坚一刻不停,踏上冰桥,走到了对面冰凌。刚刚落脚,身后的冰桥,就垮塌。
随即鲜于刘光和冷谦继续施展水分算术,在冰凌上不断的跳跃,到了辰时之前,终于踏上了南岸坚实的地面。
鲜于刘光双脚落地,顿时双腿发软,瘫倒在地,王坚和刘三娘、冷谦立即把鲜于刘光扶起。
鲜于刘光虚弱的说:“水面成桥,耗尽了我所有气力,大哥,看来得歇息两个时辰了。”
王坚看了看东方,“不妨,我们找个避风处,你睡上一觉,天亮之后,我们再出发。”
四人在南岸找了一家农户,看到农户村舍牛栏旁一个高高的干草垛子,王坚笑着说:“咱们也别叼扰村民,就钻进去睡上一觉吧。”
鲜于刘光和刘三娘一路风餐露宿过来,也不在意草垛子简陋,冷谦是一个小孩,更是觉得新奇。四人一夜未眠,鲜于刘光已经好几日夜没有合眼,也都困了,钻进干燥的草垛子内,温暖的很,片刻就都睡了过去。
这是鲜于刘光脱离北方蒙古势力范围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不用惦记追兵,有了王坚这个大哥的照应,也不担心赶路。鲜于刘光睡得十分香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鲜于刘光在睡梦中,突然来到了一个地方,四处都是鲜艳的花朵绽放,一个湖泊就在眼前,湖泊中心有个小岛,湖边一个长长的栈桥,一直通向湖心,栈桥的尽头距离湖心小岛只有几丈远的距离,栈桥的尽头有一艘小舢板。
鲜于刘光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几座雪山包围的山间湖泊和平地,湖泊在身前,身后是一片树林,脚下是一片灌木花朵。
鲜于刘光踏上了栈桥,心中不知道被什么意识给驱动,朝着湖心走去。走到了栈桥尽头,看到湖心的小岛上,有一个小小道观,鲜于刘光跳到舢板上,朝着小岛划桨而去。
小岛片刻即到,鲜于刘光登上了小岛,走向道观,道观上的牌匾,写着三个字,可是鲜于刘光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字。
鲜于刘光继续行走,听到了道观内,有人说话,鲜于刘光就想进去看个究竟,可是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流光,你不要进去,快回来。”
鲜于刘光回头,看见刘三娘站立在栈桥尽头,焦急的对他大喊。
鲜于刘光向刘三娘招了招手,打算划船把刘三娘也接过来。可是道观里一个人站到了门下,对着鲜于刘光说:“流光,你进来。”
鲜于刘光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这个人仙风道骨,一身的褐色的道袍,却戴着朝廷官员的帽子。鲜于刘光没来由的就知道此人就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师父——黄裳。
“师父?”鲜于刘光轻声的说。
黄裳想鲜于刘光招手,“来、来……”
鲜于刘光走到了道观门口,向黄裳跪下,“师父,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你看,这里还有谁?”黄裳微笑,指着道观内,鲜于刘光看过去,看到李志常正坐在道观内的蒲团上打坐。
而李志常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身材极为高大,甚至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如同一个铁塔金刚一般的大汉,穿着一身将军铠甲。
李志常睁开眼,对着鲜于刘光说:“流光你来了?”
让鲜于刘光没有料到的是,那个铁塔金刚般的将军,一声大喝:“你就是鲜于刘光?!”
鲜于刘光被这大汉下了一跳,手扶着山门,回头看了一眼刘三娘,发现刘三娘身边又站了冷谦,冷谦对着自己大喊:“师父,你要去那里?”
鲜于刘光没有回答,刘三娘在栈桥尽头焦急的喊:“你前方是一个黑漆漆的深渊,你不要过去,快回来,快回来。”
鲜于刘光笑了笑,对刘三娘说:“你看错了,只是一个道观而已。”
黄裳伸出了手臂,“来。”
鲜于刘光把手臂交给黄裳,黄裳的手握紧了鲜于刘光手腕,这时候鲜于刘光才看见,黄裳的手掌和胳膊,竟然是一只兽爪,指甲尖锐,兽毛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