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刘光瞠目结舌,想了一下说:“我们相见两次,都是迫于形势紧急,那里想的到去辨识你是男是女。”
“你是不是自幼生活在道观,没见过女人。”小厮轻笑,“你是全真派的道士?”
“孙不二前辈的清静一脉下有几个女师兄,”鲜于刘光一时间也没法解释自己的门派,“男女有别,除了每年年末,全真所有道士聚齐,平日里也见不到。”
“果然是个莽撞的笨小子。”小厮口气变得轻松了一点。
鲜于刘光说:“我自小被全真派庇护,掌教志常真人、志敬真人都是道法高强,到了燕京才知道,个人的道法再强也是枉然,抓你的刘子聪,我看他本事就不如两位掌教,可是身居高位,全真派就敌不过他。”
女子的神色黯淡了一下,随即对鲜于刘光说:“你身上东西,我看也就是这件僧袍值钱,不知道刘子聪为什么要惦记?”
鲜于刘光说:“你告诉我名字,我告诉你刘子聪惦记我什么物事。”
女子轻声哼了一声,“我稀罕知道么,刘子聪的仇人多了,想抓了你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鲜于刘光一辈子没见过这样口气说话的同龄人,道观的道童看见他都恭恭敬敬,全真派七子在鲜于刘光出生前,都已经仙去已久,“志”字辈的尊长都与他同辈,说话也是平辈相称。和这个女子说话,鲜于刘光颇为新鲜,就想多聊几句。于是老实的说:“刘子聪想要我身上的东西,没有实物,都记在我心里,所以他不敢杀我。杀了我,那两种东西就失传了。”
女子听了,沉默一会说:“原来是你,你听说过你,你是他的师弟对不对?”
“你连这个都知道?”鲜于刘光大为好奇,刘子聪诡道身份虽然并不隐晦,不过诡道两房分别得了两大算术,知道的人并不多,刘子聪也不会到处张扬。女子如果是个盗贼,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偷听来的。”女子随口说,“既然你先说了你的秘密,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也无妨。”
鲜于刘光说:“知道了你的名字,以后也好称呼。”
女子说:“女人的名字,无非就是翠莲莺燕之类,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妈叫我三娘。”
“你爹呢?”鲜于刘光问,“姓什么?”
三娘看着鲜于刘光轻着说:“你自小就是这么喜欢刨根问底吗?”
大宋注重理学,男女有防,鲜于刘光也知道这么追问女子的姓名,并不得体,于是挠了挠脑袋,“我不问了,你一个女子,却做了小贼干什么?你娘知道了必定难过。”
“我娘死啦。”三娘撇嘴说。
“是不是刘子聪干的?”鲜于刘光立即明白。
“不然怎样呢?”三娘说,“我杀不掉他,报不了仇,就只能偷他最看重的东西。”
“我爹也是死在刘子聪手里。”鲜于刘光恨恨的说,“我们都一般,是刘子聪的仇家。”
“我倒是好奇,”三娘现在变得啰嗦起来,“刘子聪为什么要杀了你爹?”
鲜于刘光从来没有如此与人亲近交谈,话也多了起来,“之前有个很厉害的术士,叫黄裳,门派是诡道。黄裳要收两个徒弟,于是留下了遗言给了天宁寺的主持虚照禅师,替他收两个徒弟。虚照禅师就先收了大徒弟,教授了大徒弟两门诡道的算术。”
“这个大徒弟,就是刘子聪?”三娘点头。
“刘子聪得了算术,想学另外两门,”鲜于刘光继续说,“可是虚照禅师告诉刘子聪当年黄裳留下的遗言就是另外两门得教另外一个门人,虚照禅师已经选好了人选,就是当年大宋的司天监后代鲜于坤。刘子聪听了之后,非常愤恨,投靠蒙古之后,就找到了在齐州府的鲜于家,把鲜于坤杀了。”
“你就是鲜于坤的儿子?”三娘问,“那你叫什么?”
“我叫鲜于刘光,”鲜于刘光咬牙切齿,“刘子聪杀我父亲的时候,我跟我母亲在娘家省亲,我母亲知道了家中出了大祸,知道刘子聪不会放过我们,于是我祖父居家迁徙到了江南,到了我九岁,我母亲告诉我,他本应该给父亲殉节,只是我未长大,现在我九岁了,可以去找天宁寺的主持学艺报仇。说完后,我母亲没几天就病死。家丁张叔把我带到了天宁寺。”
“原来是这样。”三娘听了,也心情低沉,“可是你为什么去全真做了道士。”
“我见到天宁寺主持虚照禅师的时候,他也要死了,他死前,教了我诡道的另外两门算术,又把我托付给了全真派。”鲜于刘光说的兴起,把七年前的往事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鲜于刘光问三娘,“你家又是为什么得罪了刘子聪?”
三娘迟疑一会说:“刘子聪霸占我的娘……”
鲜于刘光听了,心中一股怒火升起,“他明明投了佛门却做出这种事情!”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我就说这个小贼跑不远,你看,不就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