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大病初愈,又开始忙着摆摊赚钱,天还没亮就出门,到了暮色西移,他才从外头回来。
这一日,他从别院偏门进来,蹑手蹑脚地落锁,听到后院那户人家传来孩子的哭闹、大人的训斥声,心里的石头像是落了地。
可惜还没走几步,院子假山石后走出一个女子,正是让徐令躲避的柳娘。
柳娘莲步轻移,从紫藤花架下走出来,月色照在她身上,徐令也看清她幽怨的眼神。
不由得后背冒汗。
“柳娘,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讪笑道。
“徐大哥,”柳娘声音哀怨,“我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徐令一个头两个大,上辈子没做痴男怨女的福气,这辈子倒是有,可他根本不想要啊!
“柳娘,可是茶铺里的糖膏卖完了?”
徐令强行岔开话题。
“你别装糊涂,徐大哥,我问你……”柳娘捏着素帕抹眼泪,徐令怕后院人家听见坏她名声,连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去前面吧。”
柳娘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前院,柳娘在后头小声问道:“徐大哥,你是不是嫌弃我?”
徐令满脸无奈,“柳娘,我从未有半分嫌弃你的心思,只不过你我都已成家,这实在是不成体统。”
“那又怎样?我嫁给他又不是卖给他,大不了他一封和离休了我,我好跟你回家去,你若是怕惹恼你家娘子,我伏低做小还不成么?”
就算放到前世,柳娘这一番话也着实太大胆放浪了。
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呢?
徐令只能说自己佩服她敢爱敢恨,所作所为,却不敢恭维。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人厌旧属实正常,可世上总有更新鲜的人出现,难不成每次出现新的都要把旧的给替代掉么?
可徐令压根不知道怎么劝解柳娘,她似乎就认定自己了。王柱成日的不在家,她每日帮徐令卖秋梨膏,晚上做好饭菜等他一起吃,还帮他洗衣铺床。
这些事情,太过亲昵。
就连徐令这傻子一样假男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思。
不管徐令说什么,柳娘似乎都能找到反驳他的话。
见徐令一声不吭,柳娘又急了,从后面扑上去就要抱住徐令。
“徐大哥,我求求你了,哪怕你让我为奴为婢,只要待我走……”
徐令怕啊!美人投怀送抱,他又不想做对不起顾迢的事,一弯腰,让柳娘抱了个空,他连忙躲到一旁,百般戒备。
他把竹竿挡在前头,像是防贼一样求饶道:“柳娘,柳娘,你让我再想想,我打算先回家去了,过几日再回来,到时候再与你说个清楚,行不行?”
话是这样说,徐令却打定主意,他身上赚够了银子,也该回家看一看,到时候就不在这里住了。
不过柳娘对他一番好意,又照顾他生病,他总该给她些回报傍身。
徐令不止秋梨膏这一个赚钱的法子,他脑子里赚钱的门路稀奇古怪的,指不定哪一天就冒出来了。可对柳娘来说,学会制秋梨膏,就足以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因此,徐令打算回家一趟,再来时把制秋梨膏的法子教会柳娘,从此二人就不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