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大晟驶往大梁的船上。
沈知韵倚在甲板的栏杆上低低地哭泣着,傅伯韬轻轻地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停下。
因着知韵现在已经是大晟的王后,她并不能如其他兄弟姐妹那般为沈知章披麻戴孝。因此她今日只选了一身素色的衣服穿着,而自从自己将沈知章薨逝的消息告诉她,她便开始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原本丰腴的身材也消瘦了不思,原先还合体的衣服现在套在身上空荡荡的。
傅伯韬将手里攥着的一朵白绒花簪到了沈知韵的发髻里,沈知韵诧异之际便听到傅伯韬说道:“我知道你与大梁太子是嫡亲兄妹,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太子突然薨逝,你与你父王、母后一样悲伤。”按住了沈知韵想把白绒花取下来的手说道:“戴着吧,这种时候,就别拘泥于这些了。”
听了傅伯韬的话,沈知韵便趴在夫君打的肩头失声痛哭了出来。傅伯韬却没有动,他并没有回揽住沈知韵,只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襟。
哭了一会,沈知韵才拿出帕子擦干了眼泪,然后向傅伯韬问道:“国主,我皇兄年轻力胜,开春咱们回大梁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也从未听母后和长嫂说他有什么隐疾,怎么突然,就薨了呢?”
傅伯韬是知道沈知章的病因的,可是想起那个风神俊郎,面若冠玉的男子,面对着她的亲妹妹,“花柳病”这三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我也不是很清楚,赵如海和墨炳谦传来的信上只说你皇兄病了,却没说到具体是什么病。这次你回去了,好好安慰一下你的父王和母后,逝者如斯,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沈知韵点头应是。
傅伯韬说完,就转身回了船舱。沈知韵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心里何尝不明白,这次傅伯韬主动提及陪自己回大梁吊唁皇兄,多一半的目的是为了早点见到知意,刚才之前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悲伤又夹杂着苦楚席卷而来,沈知韵又低声哭了起来。
大梁王宫内。
前一日,墨炳谦便进宫来禀告了大梁国主,傅伯韬和沈知韵第二日便会到达大梁都城外的码头。沈牧丞闻言便立即安排了几位大梁的重臣同墨炳谦一道去码头迎接。
用罢早膳,沈牧丞就在太平宫和大梁的等着大晟一袭人的到来。大梁王后因前几日在儿子的灵堂对沈知意撒泼,便被沈牧丞禁了足,今天思及沈知韵回来了,才刚刚解了王后的禁足。
一脸颓败地同沈牧丞一起坐在殿里最高的位置上等待着。
不久,便瞧见傅伯韬和沈知韵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殿里,瞧着样貌上和长子有几分相似的嫡女,不光大梁王后低泣起来,沈牧丞也瞬间红了眼眶。
玉芙宫。
“主子,主子,国主和长公主回来了,已经从太平宫去太子殿下的灵堂了。”双儿欢快地跑到沈知意身边说道。
“双儿,皇兄还未入殡,你就这般浮躁,小心大总管拉你去浣衣局。”双儿俏皮地朝着沈知意吐了吐舌头,想想前几天王后突然冲入灵堂向自己主子发难,她就心有余悸。现在好了,傅国主来了,看谁还敢欺负自己主子。
想了一会说道:“主子,您想国主吗?国主派人来传话,他去太子府吊唁完太子,便会到玉芙宫来,奴婢就说国主想您吧!。”
闻言,沈知意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害羞,心下一片柔软。知道皇兄薨逝的那一刻,自己被王后在灵堂刁难的那一刻,她多么希望他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竟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他的保护。
刚刚让双儿为自己重新绾了一个发髻,殿外便有宫人禀报,大晟的国主来了。沈知意携着双儿便走了出去,两月未见,他身上越发积威日重,清贵煊赫。
刚刚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却呆呆地行完礼后,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傅伯韬走到沈知意跟前,身后将女子扶起,温柔地看着她。
迎上傅伯韬的眼睛,沈知意的两滴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沈知意也不说话,任由傅伯韬牵着自己,过了一会,沈知意才问道:“皇姐还在太子府吗?”
“知韵陪着王后去长乐宫里歇着了,国主和王后看起来都憔悴了很多。”傅伯韬伸手抚上沈知意的买的脸庞,柔声说道:“我想早点见到你,便过来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沈知意赶紧低下乐透,可是傅伯韬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捧起沈知意的面颊,问道:“知意,谁干的?”
沈知意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那天在灵堂被王后扇了耳光,回宫后母妃和双儿虽然为自己滚了好几次鸡蛋,也日日都涂着药膏,但是那紫青的痕迹一直下不去,刚才听到傅伯韬过来了,她竟高兴地将脸上的青紫给忘了。
“是那日在灵堂打的吗?”傅伯韬沉声问道。
沈知意不想那日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想必是墨炳谦告诉他的吧,只缓缓地说道:“你别生气了,皇兄的事情对母后打击太大了,她怪罪我,也是应该的,咱们过几日就走了,别再因为我生事端了。”
傅伯韬看着沈知意一脸憔悴,也知道当年是沈知章将她从大祈带了回来,沈知章的意外离世,她心里也不好过,便点点头说道:“好,听你的,我不去找她,等你皇兄入了皇陵,咱们就启程回大晟,日后我必不会再让人将你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