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韬深沉的眼神一直盯着沈知意那低垂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身躯,他知道,她又怕了。
傅伯韬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想站起来,走到沈知意身边去,却又想起每次自己靠近时沈知意眼里的恐惧,于是只能按捺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
“国主,天色已晚,知意就告退了,劳烦国主跟长姐说一声,知意明天再来跟长姐请安。”说着,沈知意便站了起来,向傅伯韬行礼。
看见沈知意要走,傅伯韬虽心下不舍,倒也没有拦着,也站了起来,说道:“我送你过去吧?”
“不必了,国主今日和长姐也累着了,早点歇着吧,我和双儿自行回去便可。”沈知意说着,语气淡漠。
傅伯韬怔了怔,过了一会还是喊道:“李德茂?”
“奴才在。”李德茂自饭堂外走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送二公主。”
“奴才遵命。”李德茂恭恭敬敬地走到了沈知意的后面。
饭堂门口早有那懂眼色的婢女打开了饭堂的帘子。
沈知意没想到傅伯韬今晚居然没有纠缠自己,心情顿时也轻松起来,便看也没看傅伯韬一眼便带着李德茂和双儿走了出去。
傅伯韬立在餐桌前,看着女子渐渐消失的背影,想到沈知意走之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觉,心下便觉得酸涩。
随后几日用膳的时候,沈知意都推脱自己身子不舒服,让双儿去饭堂打了饭回来,主仆二人就窝在自己的房间地里开开心心地用膳。
琪儿每日都会来找她玩一会儿。沈知意也总是由着琪儿的奶娘将琪儿带过来,玩毕,再由奶娘带回去。连日来,沈知意都没有出过房门半步。
是夜。
沈知韵着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
她缓缓地将一碗冰糖燕窝放在了傅伯韬面前。
“国主,用些燕窝羹再忙吧!”沈知韵明眸巧笑,温柔地说道。
傅伯韬从成堆的奏折里抬起头,看着沈知韵,柔声问道:“小家伙们都歇下了?”
“澄儿还在练习墨大人今天教习的几个大字,琪儿今天在知意那玩累了,在知意那便睡着了,奶娘刚刚给抱回自己的房里。”
“哦。”傅伯韬应承道。
“国主,臣妾是知意的姐姐,如若国主对知意有什么不满,是我这个做长姐的教妹无方,还请国主海涵。”沈知韵的眼神如一汪清澈的湖水,深邃而又温柔,小心翼翼地瞧着傅伯韬说道。
“王后怎么会这般想?”傅伯韬问道。
“自从那日起,知意一直推诿自己不舒坦,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房内用的。每日也不来向国主请安,枉费了国主对知意的一片心意。臣妾会好好教导她的,万望国主不要与她计较。”
傅伯韬笑乐起来,握着沈知韵的手,宽慰道:“王后多虑了,知意在大祈经历的种种,并不是那么好走出来的,既然我喜欢她,那么我愿意等她,等她从过去走出来,等她接受我的这份心意。”
闻言,沈知韵题妹妹一直担着的一颗心就慢慢地放了下来,却听到自己的夫君是如此地替妹妹考虑,心下又酸涩难抑。随扯了扯嘴角说道:“国主为知意,确确实实是费心了。”
傅伯韬认真地看向了沈知韵,邪魅一笑开口:“我怎么觉得王后吃醋了?”
沈知韵掩去眼里的酸楚开口:“国主哪里的话,知意是我唯一的妹妹。这次不光是国主选择了知意,我也选择了知意,只要国主愿意一直对知意好,臣妾感激不尽。”
傅伯韬轻轻地拍了拍沈知韵的手背,便又认真看起眼前的奏折。
沈知韵看着自己的夫君开始忙于正事,便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今日的沈知韵是真的不舒服,吃过药在房间里躺了一天,心里仍觉得憋闷,虽只外头已是更深露重,但是还是让双儿携着她出船来透透气。
宽阔的江面平静无波,天空上星星微弱的星光轻柔地洒了下来。沈知意以为深夜的甲板上不会再来人,便任由自己的一头乌发自在地披在脑后,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晚风吹动了她的裙摆,在夜色的掩映下,仿佛是那从天上翩然而下的仙子,不惹一丝俗世的尘埃。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双儿转身去看,便看到傅伯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向这边走来。
双儿赶紧走向傅伯韬,却没有打扰主子,恭恭敬敬地向傅伯韬行礼。
“你家主子今天感觉可好?”傅伯韬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向双儿询问。
“禀国主,我家主子这几日都不太舒坦,每天吃得极少,吃完大多也都吐了,服了晕船药,也不见好转。刚才在房内实在憋的难受,才来甲板上吹吹风。”双儿如实回答道。"
“甲板上风浪大,怎么都没给你家主子披件衣裳,小心又着凉了。快去取来。”傅伯韬瞧着沈知意纤瘦的背影,关切地说道。
闻言,双儿打了个冷颤,才觉得傅伯韬所言有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主子本来就晕船,这要是再着了凉可就糟糕了。于是匆匆向傅伯韬行了一礼,便返回船舱。
双儿捧着披风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傅伯韬痴痴地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两个人皆是一动不动。
双儿将披风捧到傅伯韬面前,傅伯韬看着眼前的披风,瞬间会意,冲着双儿笑了笑,便拿起披风向沈知意走去。
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傅伯韬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近乡情怯之感,握着披风的手也不自觉地抖了抖,随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驰骋沙场多年,什么时候胆怯过,面对自己的心怡的女人,他居然会思前想后,摇摇头,终是走到了沈知意的身边。
感觉身上的衣物,陷入沉思的沈知意才回过神来,以为身侧的人是双儿,唇角漾出一抹嫣然笑意:“双儿,你可喜欢这星空”
那笑容却在看到身侧的傅伯韬是戛然而止。那一笑看在傅伯韬的眼里,尽让他看痴了。
他还未曾见过如此神情放松的沈知意,这样的沈知意,比他之前见过的沈知意都要迷人,让他的心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短暂的怔愣之后,沈知意赶紧蹲下行礼,微微颤抖着开口:“国主。”
傅伯韬就那么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出声。
沈知意抬头,便被傅伯韬那犹如烈日般的灼灼目光给灼痛了,慌乱地低下头,也不敢再动弹。
傅伯韬将沈知意扶起来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沈知意想挣扎,就听到傅伯韬在自己的耳旁轻声道:“知意,不要再将我推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