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温言满眼惊愕地看着今夕:“等等,你是说,天灾,人祸,都是你……”
一股寒凉由心底抒发,散遍全身。他,他师父,他的师兄弟姐妹,都死于……
今夕看着他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神情,笑道:“你不要这么激动啊,那是上一任小灾星。”
“她现在已经死啦。”今夕伸手轻拍他苍白的脸,“你们的神总会救你们的。”
姜温言扭头直言:“救我们?那为什么我师父惨死,那为什么我还会出现在这?”
今夕并不将这当成一个难题,答道:“你就当,你是太平盛世的牺牲品。”
姜温言呼吸一滞,攥紧双拳,讥讽道:“凭什么?”
“凭……”今夕短暂思考一瞬,“凭你运气不好,你们的神把你给忘了。”
姜温言笑了出来,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情绪:“是吗?”
“是啊。”今夕点点头,“运气不好,就自己想办法救自己吧。”
“取悦我吧。”她微凉的手搭在姜温言脸颊两侧,将他的脸扳正,用一种或奉劝或蛊惑的姿态,“取悦我,你什么都能得到的。”
姜温言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
“你把人当什么?!”
今夕对他并不谄媚的态度感到不悦,一手抬起他的下颌:“你把地狱当什么?”
姜温言怒极反笑,他算是明白了,这没人性的怪物已然将他当成了饲养的猫狗。
他沉下气来,缓缓相告:“我看你才是那个……牺牲品,我看你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货。”
小灾星本若无其事,不谙世事的脸色阴沉下来。
雪地里的树因一声巨响颤动一分,抖下几片花叶。盘旋在树上的蛇不为所动,长眠般紧闭着双眼。
跪着的姜温言脸上泛起红晕,小灾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姜温言想不通,烈火炎炎的地狱里,为什么要有这样一片雪地。
虽不至于太冷,但地上的砂石确是冷硬的。
姜温言赤脚踩在地上,咬牙踏过砂石,扬起唱腔,保证一颦一笑绝对标准,绝不能再得罪了对面那位祖宗。
这疯丫头此刻像凡间那些昏君,他姜温言却像那些倒霉的宠妃,以才艺傍身,哄得昏君高兴。
姜温言越想越气恼,面上不敢得罪疯丫头,心里却想着法子膈应她。
不是一群不可一世的神吗?
好,那他今日就演一回野路子的弑神戏。
没错,弑神。
是他偷学来的,哪怕师父知道了会含恨九泉,他依然觉得这戏美极了。
冰天雪地里,无声胜有声。他以树枝做剑,在手间游转,由心向外的肃杀之意,树枝破空的凛冽声,相伴他堪称凄凉的唱腔。
被脚上的血染红的雪似一幅画。画上的内容即是,悲壮。
一个弱者想弑神,便是悲壮。
何其不易?何其可笑?何其悲悯?
他有时觉得,这是一场弱者的发泄。
直至树枝锋利那头刺向今夕眉心,劈开一阵风,扬起她耳侧鬓发,她亦不曾眨眼。
反而有些……欣喜?
我这是取悦到她了?姜温言面无表情地想。
“唱得不错。”今夕对他心中所想毫无兴趣,轻轻拍了拍手,扫向他被砂石划出道道血痕的双足,“娘娘说,你冒犯了我,我就要杀了你。”
“但是,你唱的实在好听,那就继续吧。”疯丫头话锋一转,“唱好了,我就多留你一段时间。”
姜温言心想,或许这疯丫头根本不懂什么是戏,也不知道这是一场弑神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