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许华其实并未想过再打探那个女生的情况,是丁莎莎的好奇心迫使她不得不听见了关于那个女生的遭遇。果然,那个女生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说过,许华帮了她这一次,一定会被那群闲得无聊又小心眼的女生盯上。在那之后,她们言语威胁她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向许华告白,不仅让大家对许华的性取向产生误解,还公然侮辱那个女生。但许华每次见状都置之不理,因为她知道,她越在意那群人就越是变本加厉。只有等她们闹一阵子,时间长了她们感到索然无味就会自动放弃了。但她还是小看了那群人的“破坏力”。
我静静地聆听许华的讲述,这样的欺凌事件我虽早已见过,但我始终还是选择了做一个旁观者。我不敢伸手,是因为我害怕自己会成为那个受害者,亦不想做另一个加害者!
“我知道,谣言多半是从她们嘴里传出的。只是,我没想到过会连累到你。”,许华说完,这才转过头满眼愧疚地看向我。
“无妨。和你比起来,我倒是懦弱了许多。至少这次,谣言里不是只有我。”,说着我没来由地笑了起来。许华依旧面不改色,没有笑容。我见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缓和,才发觉自己的笑话并不好笑,尴尬地收起了笑容。难怪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问我,和她做朋友,会不会觉得有何不适?
“走吧!下午还有课。回去休息休息,别耽误了下午的学习。这些事,总会解决的。”,我拉起她,向宿舍走去。
走在路上,许华总会刻意与我保持一段距离。但我不管,我就挨着她走。我不知道她是否在想办法解决,但这一次,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我打算独自到图馆看。今天只有一节晚课,是生理学的课。所以白天我有充足的时间复习和查找资料。但许华这个没有早课从不早起的人,今日却起的异常的早。我下床时,她早已洗漱完毕正打算换衣服。和她打个招呼我便兀自洗漱去了。
吃完早饭,我和许华一起走在去往图馆的路上。我看了看她,今日的神情倒缓和不少,不再像昨日里那般冰冷的似能冻死人一般。她见我总看向她,就转过头冲我笑一笑。偶尔在我快要撞到人时拉我一把,拉到她身边,与她紧挨着,然后用温柔的语气对我说:“专心走路。”。
只是,今天的小路上,回头率明显低于昨日。我虽然不知道仅一夜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少了许多异样的目光,倒令我感到更加的自由自在了些,走路也觉轻快了不少。
突然,我感到右肩被谁轻拍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熟悉的位置,以及熟悉的掌力,多半是肃林木无疑了。我转过头一看,果不其然,肃林木依旧带着他那张微笑的面容冲我打招呼。只是往日许华对肃林木都是置之不理的态度,今晨却主动与他打起了招呼。见俩人这友善和睦的气氛,我霎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们”,我惊奇不已地问他俩。
肃林木却绕过我走到了许华身旁,然后一脸的谄媚样儿,道:“怎么样!她们没再找你麻烦了吧。”。
许华与他相视一笑,摇摇头道:“谢谢。欠你两顿饭了。”。
肃林木不再看许华,而是双眼直视前方,得意道:“也不用,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你别忘了就是。”。
许华淡去微笑,沉凝半晌,才答道:“不会。放心吧。”。
我走在这俩人身旁,却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只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俩。走进图馆后,我们仨就各自开始学习,只是没多久,肃林木和许华俩人就商量着先行离开了。我没多想,待她们离开后,只好又独自看。看着看着,我忽然间想起,宜尔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我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虽然同在一所学校,但我总觉得我俩身在海角天涯,难见一面。想到这,我立即给宜尔斯发去一条短消息:小耳朵,中午一起吃午饭吗?
许久,手机仍无声无息地待在一旁。正当我失落绝望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我赶忙拿起手机查看,确认是宜尔斯的回信后,便立即将手机解锁。她同意了。
食堂大门外,我早早地收起了课本走出图馆,等待和宜尔斯见面。随着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我看见不远处,宜尔斯正慢慢悠悠地朝我走来,只是在她身边的还有另外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的身高同她差不多,身材也略相似,但她的头发束了起来,宜尔斯则没有。
等到宜尔斯走近时,我还像以往一样同她打招呼,但她却表现的略冷淡些,不再像以往那般温情待我。我走在她身旁,忽然对她感到无比的陌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何事令她生气,或是对我产生了误会。但此时身旁来往的人群,嘈杂声盖过了我的说话声,如果想继续说话,就得提高音量,故而我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问她到底对我产生了何种误会。
一场尴尬的午饭,吃的我坐立不安,直想快点结束。宜尔斯和她旁边的女生聊的风生水起,我却一句话也插不上。吃完饭百无聊赖的我,等了许久,食堂大厅里的嘈杂声才慢慢退去。我实在忍不住了,也就没顾上宜尔斯正和她朋友的谈话,直接打断她们的聊天问道:“小耳朵,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最近都不理我了?”。
宜尔斯听见我的问话,停止了同那个女生的聊天,同时也停止了她脸上的笑容。她慢慢地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才回答我,说:“我能有什么事。你们那么要好,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呗!”。
“和谁要好啊?你说许华吗?你知道我们不是啊。”。我越加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不重要了。你和谁好都可以。”,宜尔斯冷淡的表情和语气。说完就起身要走。
“你别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嘛?从那晚回来你就一直这样不理我。我找你你也不回,宿舍也不在。”,我着急了,上前抓住她端着盘子的手。
“唐棣!我的人生不是只能有你一个朋友,我也有同别人交朋友的权利吧!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又何必非要和我纠缠在一起。我们已经不是高中的小朋友了,你有你的同学,我也有我的。我们不在同一个班,将来也不一定会在同一家医院同一个城市上班。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趁早习惯习惯。”。宜尔斯突然叫出我的名字,令我顿住了。她从来不叫我的全名,除去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她从来没这样叫过我。这令我惊讶极了!
“我以为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一直都是。我从来不干预你交别的朋友,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突然就不是朋友了。”,难过正席卷着我的大脑,我甚至想就这样哭出来。可是理智让我忍住了。我依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之间我们就成了路人
我没有再纠缠于宜尔斯,与她分别后,也并没有打算回到宿舍。在那之后,我同宜尔斯再也没有在一起了。我独自来到了学校背后的江边,一个人坐在围栏前的石凳上。是不甘和不解让我对宜尔斯如今的态度感到不能释怀。
我独自坐在晴空下,感受从江面吹来的热浪,一阵一阵地拍打在脸颊上。我和宜尔斯相识是在高一分班时,一次偶然的同桌,我们成了好朋友。或许是性格互补的原因,虽然整个高中,我只和她同桌了一个礼拜,但我们的友谊似乎就在那时被锁在了一起。随着我的座位越来越靠前,宜尔斯的座位却始终在中间位置游移,我们没再有过上课时的小打小闹和说悄悄话,只有下课时、吃饭时、放学时、放假时能走在一起。
那时,我全身心的投入学习,与同班的其他同学甚少交流;但宜尔斯性格活泼,生性好动,与班上的所有同学都能很好的打成一片。偶尔我看见她和别的朋友交谈欢愉,自己融入不进去时,我就默默地跟在她身旁,任她们嬉戏打闹,我只在一旁观看着。尽管我无比羡慕与心酸,可至少她与朋友们玩闹一阵后就又会回来找我,所以我一直都是那个等在原地的人。
有一段时间,父亲出差了,我一个人在家。那一天,似乎是中秋节,可家里却只有我一个人。我把自己的作业写完后,给父亲打了一通电话,父亲说他在外地回不来,只能让我一个人过节。父亲让我将他出差前早就放在盒子里的生活费拿出来,去买点好吃的,自己过节。可是没有父母,没有热菜,我还是会觉得有些许难过;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我却只剩下一个电视机陪着我。电视里的艺晚会很是热闹,但我觉得屋子无比的凄冷,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
白日里怎么过去的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在夜里,我随意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吃完就独自在阳台左侧玩儿着早晨在小摊位上买的仙女棒,窗外不时还传来阵阵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的爆炸声。在烧完第三根仙女棒时,我恍惚中好像听见了一阵敲门声。我将打火机放好,踟蹰着上前打开门,然而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看见宜尔斯站在门口;她举起手中的蛋糕放在我眼前,嘴里还嚷嚷着“中秋快乐!”,一边说一边冲进我家客厅。
宜尔斯将手中的蛋糕放在客厅餐桌上,然后转过身满面笑容地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在家。qq挂一天了,消息也不回。”。
我诧异地看着她。这样的日子,她难道不应该在家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吗?便问她:“你怎么来这儿了,这会儿不应该是在你家吗?”。
宜尔斯不以为然地说:“我在不在家对他们来说,重要吗?他们最喜欢的又不是我,还不如来跟你一起过!怎么,你不欢迎我啊?”。
我笑笑解释着:“怎会。”。
这时,我才知道宜尔斯竟然还有一位妹妹。那一晚,她对我诉说着自己的父母对妹妹的偏爱,眼中满是愤怒的情绪;还说他们的偏爱时常会让她忘记自己也是那个家庭里的一员。所以那晚是她和她的父母大吵一架后跑出来的。
我们俩,一个有家不回,一个留在家里却像是在被流放。从那以后,我们俩便开始了形影不离的高中生活。宜尔斯陪伴了我高中大部分的孤独时间,所以她才在我的心中变得那么的重要。可如今,这份友谊就这么无疾而终,我还是会觉得不甘心!
我在江边坐了许久,一直观看着江面的波涛一层又一层,似鳞纹般滔滔不绝。直到太阳从我的头顶偏落在我的肩头,我仍旧抱着幻想,也许过不了多久,宜尔斯就又会像往常一样主动和我联系,再次回到我身边,这才又起身向学校大门走去。当我走到校门外一个拐角处,我看见从一辆出租车内一起走下来的两个人——肃林木、许华。
我正想上前打招呼,却见肃林木很自然地伸出手搂住了许华的右肩。以往的许华是绝对不允许别人碰她的,但今日见肃林木的这一举动,她也并未表现出抗拒。我不禁在心里想这俩人啥时候如此要好了。由于距离太远,我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俩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校门口,也逐渐放弃了上前打招呼的想法。我只好一个人独自走在校园小路上。
晚上的生理课,我和许华、程颂坐在一起。丁莎莎为了等与男朋友约会的方絮,俩人回学校的时间晚了点,也就没帮我们占到座位。我原本可以早点到教室里来的,但是许华突然让我帮她拿课本,我只好又折回宿舍去拿。等到我再次来到教室时,仅剩下第二排,此时已经变成了第一排的四个空位。我还好,坐哪儿都可以,但许华一上生理课,老师的注意力就不自觉总是会看向她,也不知为何,所以她每次上生理课都想靠最后一排坐着。程颂也同我一样,从不在意坐哪一排,因为他无论什么时间来到教室,都是哪里有空位就坐哪里;当然,大部分时间里即使要约会的班长也会主动给他占位置,所以他并用不着担心自己没地方坐。
此时,我看见坐在一旁的许华的脸已经逐渐扭成了麻花。生理老师上半节课里,就我已知的眼神里,不下四次是看向许华的,偶尔还会顺带着看一眼坐在她身旁的我。但每当我快要与生理老师的眼神对上时,我都立马低下头,假装看以躲过去。然而,课堂上,提问环节是必不可少,第一个人便是显眼的许华。她最近本就无心学习,我猜她根本没怎么听老师讲课,担心她答不上来,便捂着嘴小声地在一旁提示,但她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对于老师的提问,她都能对答如流,倒令我感到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