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秋三娘看到苏遮月神情有异,出声询问,
“是这香很难调吗?”
“……嗯。”苏遮月一下回过神,顺着秋三娘的话,接口磕巴地应了一声,“我担心下一次未必是这个气味。”
秋三娘倒也没有十分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只与她道了一句尽力就是,然后便困倦地躺下了。
苏遮月为她放下遮光的帐帘,自己走到香炉边,取了一勺尽的香灰,又低头嗅了嗅。
咦,怎么又好似恢复到香料原本的气味了?
难道刚才嗅到的余香是她的错觉么?
这时胸前传来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她惊回神,走到自己的床上,放下灰色的床帏。
也是近日天冷了下来,衣衫多穿了些,身上藏着的黑蛇才不那么明显,若是盛夏季节,便藏不住了。
苏遮月坐在床上,将外袍尽数褪落,只余一件抹胸上衣,才将方才扰得她好生不得安宁的黑蛇给抓了出来。
也是奇怪,她这般胆怯的人,此时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甚觉亲切。
这蛇明明才咬死了人,此刻却变得极温顺的,在她莹白的手指上缠绕,偶尔伸出猩红的舌,就着她的指尖轻轻舔上一口,带来一丝说不出的凉意。
苏遮月与它嬉闹玩耍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用手抚摸着蛇身上漂亮的鳞片,心里猜测起它的来历。
这样通灵的东西,不像是野生的,会不会就像秋三娘猜测的那样,是谢染养的?
苏遮月任它舔着自己的指尖,如若真是谢染养的,她是不是该将这蛇送回去。
物归原主?
想到这里,她竟然觉得心口有些滞闷,一时间竟有些不太情愿。
这段时间三娘虽然待她不错,但也不能算至亲至近之人,她看到这蛇觉得十分亲切,或许是它会让她想起姬离来。
苏遮月摸着有一点隆起的小腹,眼神黯淡下来,仿佛有很久没见着他了,数着才十几日的样子,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她只身在外,身旁没有婢女问询,不知道是不是只有等她足月孕产,才会再见到他。
那以后呢?
苏遮月想不下去了,她昨日惊惶了一夜没睡,此时屋内寂静,渐渐的困意袭来,她将黑蛇拢在手中,盖上被子睡下了。
心里盼望着能入梦,然而事实上这一觉睡得极沉。
方睁开眼,苏遮月便感觉脸上有一种奇怪冰冷的粘腻感。
原来是那黑蛇不知什么时候顺着她的身子,爬到了她的脸上,正一点一点地舔着她的半脸。
还是发黑可怖的那一边。
她甚至能感觉冰冷坚硬的毒牙正抵着她的脸颊。
苏遮月一时有些呆愣,想要伸手抓却又害怕惊了它,被咬上一口,不敢动得太厉害。
细细的蛇尾轻扫在她的眼睫,离得太近她看不清,只能听到不住的“嘶嘶”声。
“唔……”
她感觉面颊好似被咬了一口,不过但不是特别疼。
兴许是咬到了烂掉的皮肉上。
苏遮月一动不动地等了好一会儿,感觉到那蛇齿松开,沿着她的脖颈爬了下来,才缓缓地撑坐起来。
那蛇似吃完了大餐,在枕头边寻了一处地方,盘成一圈,像是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