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的眼眸温柔如水,缓慢却坚定地道:“哥哥,就算天下都以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的身边。”
楚云飞心中一动,似乎有一种难以说明白的东西在胸口涌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妹子,我记住了。”
兰陵微微一笑,伸手拉住楚云飞的手道:“哥哥,妹子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其实这些话,根本就不用说出来,你真要杀死王路这个狗官,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舅舅那里,恐怕就不好办了。”
楚云飞看了看兰陵,有些疑惑地问道:“妹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陵缓缓道:“我记得哥哥你曾经说过,江南之所以处处叛乱,固然是心存故国,可是也有很大的原因是被官府逼得,舅舅任扬州都督,算是江南地方上最大的官了,观其下知其上,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六安县令敢这么胡作非为,想必舅舅也脱不了干系。”
楚云飞点点头,其实早在他进朝廷中见杨坚之前,就已经先到杨素高炯和李渊府中去过了,崔长仁在江南横行无忌,为非作歹,收受贪官的银钱,巧立名目,征收各种苛捐杂税的事情,楚云飞心中早就清清楚楚的,只是事关重大,而且牵涉到皇后独孤氏,所以楚云飞才隐忍未发,只是在杨坚面前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现在听兰陵说起来,楚云飞乐的不吭声,想听听兰陵怎么看这件事。
兰陵见他不说话,接着道:“可是舅舅是母后的亲弟弟,要是母后怪责下来,恐怕不好解决。”
楚云飞点点头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睁眼闭眼,含混过去算了?”
兰陵摇摇头道:“不,这样做,我们何以面对江南的百姓?哥哥你平陈时候留下的美名,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天下人对大隋王朝的信心,就会土崩瓦解,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楚云飞心中暗自赞叹,兰陵真不愧为女中豪杰,一番话讲的非常透彻,虽然只是隋朝的一个少女,却能看的这么清楚,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杀贪官,正朝纲,不仅是对老百姓负责,其实也是巩固政权的一种手段。
楚云飞向兰陵问道:“妹妹,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把王路这狗头斩了,以正国威?”
兰陵微微一笑道:“斩杀这么个七品官,算得上什么正国威?况且这样做,只会让扬州都督提高戒备,到时候他反咬一口,恐怕我们反倒要没话说了。”
楚云飞一笑,这些问题其实他也想过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想铲除毒瘤,就必须从根源上挖掉它,否则,到时候毒瘤肯定能重新生长扩散,反倒要了自己的性命。
兰陵接着道:“扬州都督手下兵马四五万人,况且他还有母后在撑腰,我们要是不小心,打虎不成,反倒会被虎咬了。”
楚云飞淡淡道:“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大家都在扬州,父皇有没有明确地下旨意,这个尊卑排序的问题,就不是小事了。”
兰陵笑望着楚云飞道:“哥哥,难道你敢不顾尊卑,欺负长辈吗?”
楚云飞笑笑:“尊卑不论,只要是贪赃枉法,鱼肉乡里,坑害百姓的狗官,我必杀之而后快!”
兰陵见他决绝的样子,不由嫣然一笑,如春花绽放:“哥哥,你心里明白,我就放心了,晚了,我先回去睡了。”
说着,身体轻轻一晃,已经到了门口,拉开门往外走去。
她说走就走,弄得楚云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兰陵已经飘然而去。
楚云飞茫然道:“怎么,这就走了吗?”
夜空中传来兰陵的娇笑声:“哥哥,早点睡,明天还要审问王路那狗官呢。”
楚云飞摇头苦笑,和衣躺在床上。
他刚刚躺下,就听见门口处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楚云飞一跃而起,脱口叫道:“兰陵!”
嘴里叫着,抢上去抓住了门把手,就要拉开门闩,可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楚云飞忽然心生警兆,这么晚了,兰陵还会过来吗?
兰陵的房间在女宾哪里,六名侍女的房间就在兰陵的房间周围,楚云飞的客房在男宾那边,离得稍微远些。
兰陵刚走,怎么会去而复返?
想到这里,楚云飞慢慢地拉开门,全神戒备。
门刚打开,就听见嗖的一声响,一柄青锋剑飘然来到眼前!
楚云飞往后轻轻一闪,左手的剑鞘长了眼睛一样向长剑迎了上去,只听见仓啷啷一声响,青锋剑不偏不倚地插进了剑鞘中!
楚云飞心中得意,顺手一扭,长剑已经从门外人的手中脱了出去!
这一招可是楚云飞精心练成的,当初身为特种兵的时候,楚云飞的眼神就非同一般,经过半年的深山苦修,这一手剑鞘套剑的手法却是得心应手了。
门外的刺客被他剑鞘一带,身不由主地往前冲了一下,从门口闪进房间内。
这刺客也不多说,反手就是一蓬银芒,向楚云飞疾飞过去!
楚云飞反应极其迅速,闪身躲过银芒,身影一晃,已经站在刺客身后,双手一环,已经架在刺客的脖颈处,他右手握住这少女的剑柄,轻轻一抽,仓地一声轻响,青锋剑已经离鞘而出,架在刺客的脖颈中。
楚云飞轻笑道:“朋友,怎么你过来刺杀我,还带敲门的?”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刺客时机拿捏的非常巧妙,刚好趁兰陵出去的空隙敲门,让自己以为就是兰陵,如果楚云飞稍微大意一点,现在被剑架在脖子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刺客冷哼一声道:“你要杀便杀,那么多废话!”
这刺客声音沙哑,似乎故意掩饰自己的身份。
楚云飞倒是愣了一下,鼻头嗅了嗅道:“这么香,难道你是侠盗楚留香?”
说着,伸出鼻子,在刺客身上又嗅了嗅,像个fa情的公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