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宁从十四爷怀里爬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手舞足蹈地与爷分析。
“爷您看,宋嬷嬷一家,两个儿子就很得用,大儿子帮我管着庄子,小儿子才十四岁,跑腿办事已经很麻利了,放到铺子里从伙计做起,日后就是个得力的掌柜。”
“还有我给二舅买的石老大一家,那石花能干就不说了,她弟弟小石头算账特别快,二舅打算把他跟松林一起教呢!”
这世道,每年都有天灾人祸,不是南边洪水,就是北边干旱,再要不就是东南闹倭寇,几乎年年都有逃荒逃难的。
街头有不少流浪儿,若把这些人收留下来,因材施教,花不了多少钱,既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做了善事,也给自己源源不断的人力储备不是吗?
十四倒是没太在意义庄不义庄,他心思全在火枪队招兵上,招什么人,多少人,与皇上怎么说,都是问题。
惜宁所言似乎有点建议他养私兵的意思。
清朝皇子不能养私兵,且火枪队这么惹人注目的事情,怎么可能私藏?
“火枪队肯定不能养私兵,但是爷身边的护卫,慢慢地可以换上自己信任的人,还有爷,那火枪弹药的图纸方子,千万藏好了,要是流落出去,被什么土匪啊海盗拿到手,可是祸端。”
十四心下一凛,他还真没想到这茬,回头得把神机营锻造处好好筛一遍,这兵器火器都是朝廷之机密,当然不能外泄。
他突然记起来,图揭宁几个把火枪带回了府,说要给家里人好好炫耀炫耀。
一时再也吃不下饭了,放下箸筷,与惜宁说:
“爷要出趟门,你先歇息,不必等我。”
见惜宁有些疑虑,便凑过来亲一口道:
“没事,就是想起来几句要紧的话,得叮嘱底下那些人。”
十四爷这一去,便没回紫藤园,在神机营待了好几天,直到中秋那日下午才回府,让刘喜把惜宁接了过去。
十四爷初一十五照例是去附近院里用膳,这日家宴更是如此。
散了家宴,已经二更了,小竹园早就准备好,瓜果小食美酒。
十四爷一来,便携了惜宁,泛舟湖上。
“多亏你提醒,我把神机营细细筛了一遍,还真有个工匠,偷偷拿了图纸和器材回家,说想造两把,日后进山去打猎。真是不知死活。”
他这几日把外流的火枪火药和相关器材都派人收了回来,又严惩了几个偷拿物资的,立了规矩,锻造处房严格进出,所有人员不得擅自出入,各司其职,责任到人。
图揭宁那几个的火枪也被收了回来,日后除非进营训练,否则不得持有火枪外出。
云云。
十四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感觉口渴,才歇下来,端起酒杯,与惜宁共饮。
惜宁一直默默听着,此时仰头将酒喝了,依偎到爷怀里,手指摩挲着他胸膛,柔声道:
“爷,今夜月色如此撩人,咱不说公事,可好?”
十四才发觉,自己只顾着慷慨激昂,竟辜负了月色与佳人……
低头与她口唇相接,一时酒香荼蘼,夜色迷醉。
月色如练,湖上波光闪烁,那小舟荡了半夜,一圈一圈的涟漪,时而温婉,时而激荡,直到月落西天,东边泛白,才消停下去。
……
中秋节后,吴二舅与刘总管果然回京,满载而归。
人多货多,他们雇了一艘船,从江南直达通州运河码头。
小九子打前站,头两天到了通州,雇了十几辆马车,吴二舅他们一到,也没耽误,下了船装了货,便奔东四街去了。
惜宁置的那宅子在东四街上,等吴二舅到了,宋嬷嬷和安宁两个,把十五位娘子领到后院,一一安顿好。
宋嬷嬷算是老人,办事麻利,她知道姑娘有意磨炼二小姐和三小姐,便一直退在后面,恭恭敬敬地,不说话,只做事。
安宁性子本就活泼大胆,此时便搬了两把椅子,与欢宁在廊下坐了,十五个娘子排成了三排,安宁朗声道:
“你们远道而来,先安顿了歇息,东家闲了再过来安排差事,如今这院里东西各三间厢房,每个房间可住四个人,暂时安排你们三人一间,以后人多了再说。”
众女皆道任凭东家安置,安宁满意地点头,鼓励地看向欢宁。
欢宁便大着胆子上前道:
“为了公平起见,你们过来抽签吧,抽到哪间便住哪间,若有关系好的姐妹,想住到一块儿,私下里再去调换,换好之后去宋嬷嬷那里登记便是。”
这些娘子大概没想到竟是这么两个年轻小姐来安顿她们,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上前来一个个从签筒里抽签。
如此各人再无二话,有那么几个想换房间的,也私底下换好了。
不过半个时辰,十五位娘子便带着各自的行李安顿好,歇息下去。
宋嬷嬷暗暗点头,她自己十几岁时可没这份镇定与能耐,两位小姐果然有姑娘的风范啊!
惜宁在前院与吴二舅刘总管等人对账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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