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浙江大捷的捷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内阁,最兴奋的当数内阁首辅温方言,年前的惨案使他受到了多方的压力,有各利益集团,也有官集团内部的,最主要的还是来自宫里的质疑。
好在打赢了,不仅打赢了,主犯、从犯的脑袋都被一起送进京来了,这下可以有个交代了。
“捷报在哪里?”
次辅张辅激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温方言无奈,将摆放在面前的捷报推到了刚进来的张辅面前,“看看吧。”
张辅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了,仔细翻看着捷报,斩首三千八百五十三级,击沉倭船五艘,当真是大捷!
温方言:“国没银子了!”
张辅一时愣在那里,似乎明白,放下手中捷报,目光紧紧地望着温方言。
温方言的目光转向了窗外,“陛下一直都有解决江浙倭患的心思....”
....
上房的御案上摆放着那份浙江递来的八百里加急捷报,平铺在御案上的军报显示着天佑帝朱钦德已经看过了,内阁首辅温方言低头站在御案一侧,静等着天佑帝发话。
天佑帝背着手在殿内走了一圈,又走回御案边,望着那份捷报,缓缓道:“有了这次大捷,给江浙卫所也鼓舞了军心士气,下一仗能打不?”
温方言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连忙答道:“此战,上托圣上洪福,下赖将士用命。尽忠报国是臣子的本分。”
听了这话,天佑帝愣住了,定定地望着那份捷报,在最后附着一张立功人员名单,密密麻麻写了近百人的姓名和保举的官衔!
看着这份名单,天佑帝眉间不禁一动。
“朕知道内阁的难处,只是,你们也要为朕这个皇帝考虑考虑,这么些年了,江浙沿海倭患匪患不绝,朕这个皇帝是真的难受,为什么就不能趁着大捷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天佑帝的问话提高了声调。
半晌,温方言似乎鼓起了勇气,望向皇帝,“陛下,去年户部亏空高达三百一十七万两,此次江南大营那二十万两军费还是林盐政从两淮盐税中挤出来的,否则,根本没有这场大捷。”
“亏空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
天佑帝静静地望着他。
温方言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回避皇帝的目光,径直答道:“这么些年积累下来,亏空高达一千三百万两,这些钱大多被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借去了,这些人中,有些确实是因为生活拮据,不得不向户部借钱。但,大多数却并不是非借不可,他们多是贪得无厌,生活中铺张无度,挥金如土,为了维持奢靡的生活才将手伸向了国。”
天佑帝将御案上一本奏折拿起往温方言身边一扔,叹了口气,“这是东平郡王递来的军报,里面是详细的练兵计划,郡王打算趁着这段平静的日子,将江浙卫所兵马进行整编,还有福建水师,打算明年秋季趁着季风一举扫平沿海诸岛,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荡平倭患匪患!”
“唉!”
天佑帝又长叹了一声,“可惜,国竟然拿不出银子来练兵!去年两京一十三省的税银共为五千一百六十七万两,除去各项开支预算应该最少还有八百万两的存银,可是,你们竟然告诉朕亏空高达三百一十七万两,这一进一出可就是一千余万两,贪也不是这么个贪法!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是发了水灾、旱灾该怎么办?要是北方再发生战事怎么办?怎么办?!”
“臣死罪!”
温方言一震,立刻跪倒在地。
天佑帝沉默在那里,良久,突然又问道:“你说,这银子该从何处来?”
温方言沉吟了一下,才答道:“如今已是二月下旬了,再有一个月两淮盐税便能收上来了,不若....”
“不可。”
天佑帝手一挥,“这盐税不能动。”
温方言楞在了那里,好久才说道:“不若让扬州盐商、江宁织造还有福建、广东市舶司等地上交捐银?”
“可。”
天佑帝的嘴角边露出了笑纹,可很快又隐去了,“郡王的意思是八十万两,朕看,就凑个整数,另外,北面的皇陵停了许久了,朕,今年五十又二了....”
“臣明白了。”
“嗯,辛苦首辅了。”
天佑帝坐回龙椅上,手一挥,“拟一道折子来,朕想先看一看。”
“遵旨!”
温方言无声地叹息了一下,他明白,皇帝这是打算追缴国欠款了。
送走温方言,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回到了上房,见天佑帝仍盯着那份捷报看,忙倒了碗温茶,“陛下,该歇息了,仔细身子。”
“这个贾珝是贾家的人?”
天佑帝没有去接那碗茶,而是指着那张立功人员名单。
戴权的手停在那里,想了想答道:“回陛下的话,这件事是老奴的错,没提醒陛下,这贾珝是荣国府世袭一等将军贾赦的三子,去年走了慈宁宫夏总管的路子,去了浙江卫所当了一个百户。宁国府贾珍替贾赦办的事,夏总管一千两,老奴五百两。”
“怎么样?”
“老奴去看了一眼,是个练家子,调教调教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