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脸鬼和面皮鬼?”
谭霜眉头一皱,这是哪个作死的丫头告诉姐儿的,叫三姨娘知道,还不把她皮扒了。
“好姐儿,谁与你说的这话?”
五姐儿忽地捂住小嘴,道:“不能说,竹合姐姐说告诉别人,无脸鬼和面皮鬼会来找我的。”
谭霜了然,把桌子上熨平的衣裳提起来,罩住自己和五姐儿,然后哄到:
“咱们躲起来说,它们便不会知晓了。”
五姐儿犹豫一下,终于道,
“是竹合姐姐说的,无脸鬼的脸皮教人给扒下来,变成了面皮鬼,无脸鬼晚上四处寻他的脸皮。
面皮鬼不想教他找到,就会撕掉别人的脸皮躲上去,无脸鬼晚上就到处寻摸不睡觉的人,把脸皮撕下来,瞧瞧是不是他的。”
谭霜听罢,不知该说甚么好,这竹合到底想做什么。
汀兰牡丹两个已教她挑拨得两败俱伤,若是想到姐儿身边伺候,应当好好哄着姐儿才对。
怎么说这吓人的劳什子话来骇姐儿,平日里伺候也不如金盘上心,既如此,还到姐儿身边来作甚,难道这里还有其它东西是她想要的么?
真个儿古怪。
想过一回,她又哄着姐儿问竹合晚上陪她睡时还做什么了。
五姐儿想了想,道:
“竹合姐姐总说屋里有耗子,夜里常起来,可是我并没有听见声儿,金盘姐姐一进来,竹合姐姐就回来,说耗子没有了。”
五姐儿一番话教谭霜摸不着头脑,这个竹合到底想作甚么妖?
不管怎么说,自己总不能教她害了五姐儿,这么小个孩子,也不放过。
想了想,便揭开衣服,道:
“哪里有什么鬼啊怪的,都是你竹合姐姐哄你罢了,好姐儿别信她。
以后她要再说,你就教她闭嘴,或告诉倚梅姐姐,金盘姐姐,等姨娘来了,好好罚她。”
五姐儿皱着小脸道:
“是真的,我一闭上眼睛,他们就来了。”
是发梦罢,难怪姐儿近来眼下总有青痕。
想了想,谭霜从怀里摸了一颗昨儿熬打虫丸的糖壳儿剩下的糖球,她用油纸包着放在怀里,想着犯困的时候吃一颗,甜个嘴儿。
她剥开油纸,把糖球喂给五姐儿,一面道:
“这是小时候我遇上了神仙,神仙与我的仙丹,吃了百邪不侵,如今我将它与你,姐儿吃了,甚么无脸鬼、面皮鬼,只要敢近你身的,通通都教化成灰儿,姐儿快吃了罢!”
“真的么!”
五姐儿瞪大了眼睛,两手捧着接过来那颗糖球,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谭霜看着好笑,催她:
“姐儿快用了罢。”
五姐儿这才闭着眼睛把糖球含在嘴了化了,甜滋滋地咽下去。
后兴奋地道:“真的呢姐姐,好甜。”
说完她将脖子上一根挂绳儿取下来,递给谭霜,
“这个送给姐姐。”
谭霜接过来看,是个镂空的玲珑木球,里头似乎还有个铃铛,虽不是甚么金贵物,倒是精巧。
索性是个小玩意儿,谭霜便收起来,道:“那便谢谢姐儿啦。”
五姐儿眼睛将亮亮的,高兴地跑出去了。
谭霜望着五姐儿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当夜里,倚梅又借说身子不爽利,推了值夜,将这事分到两个二等丫头的身上,自己睡到半夜,溜出去同那魏勇欢好。
今儿依旧是竹合守着五姐儿,待金盘去了外间,她又搬出那无脸鬼的说辞来吓五姐儿。
那料五姐儿听了她的话,自觉吃了仙丹,非但不害怕,还一脸认真地道:
“姐姐,你不要再说无脸鬼了,你再说,我就告诉姨娘和倚梅姐姐,教她们来罚你。”
刹时间竹合的脸色憋得青紫,片刻后才应了一句。
待五姐儿睡下,她恨恨地瞪她一眼,心道这姨娘生的小崽子,竟还学起正主儿的样式来了。
又顾忌着外头的金盘,怕打草惊蛇,思前想后,只好等着时机再寻那东西。
转眼又过月余,这一月来,三姨娘来过三两回,先前见姐儿消瘦些,还道是病后脱了肉,后来有了谭霜那法子,五姐儿夜里总算睡得安稳,这才好起来。
这日三姨娘来看五姐儿,偏巧倚梅不在屋里,又出去寻那魏勇厮混。
算上上回五姐儿吃了那灯笼柿配上秋蟹,已是有两回捉着她不在屋里了,三姨娘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