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拧开黄铜门锁,五指握紧门把向下旋转九十度,再向前轻推,微凉的风迎面吹来。
她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然后伸展四肢伸了个懒腰,畅快的吐出一口气,连眼神都显得灵动了些。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伸懒腰的姿势与神态,都和某个人极为相似。
迈着轻快的步伐,她走到窗台边,提起水壶给窗台上的盆栽浇了点水,那盆栽里的植物叶片纤细欣长,绿意盎然,长势极为喜人。
放下水壶,她后退两步,仰面躺倒在柔软宽敞的大床上,然后踢掉鞋子,在床上滚动了两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体,“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今天在外面忙活了很久,她已经有些累了,而且现在也没什么要忙的事。
但是,她还不准备休息。
她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脱下不适合活动的袍子,换了一身宽松的休闲装,然后穿上鞋子,再次出门。
几分钟后,研究所二号魔法试验场,泛起了魔力的波动。
极昼研究所的研究项目很多,但最终可以归为几个大类,像魔咒改良和创新,魔力性质深度解析,古代魔法复原和研究等等。
导师和研究员们所研究的课题,都是这些主题下的一个个分支项目。
而无论研究什么,最终出来的成果都是要摆在明面上通过实际测试,才能确认效果如何,是否存在问题等。
于是,魔法实验场应运而成。
宽敞开阔的场地铺着黑色的条石,四周是铭刻了固化符的厚重围墙,场地内有着由远到近的测距标靶,排列有序,在魔力驱动下还可以横向移动。
此外,人形标靶,飞盘标靶乃至测试魔法强度的方整页岩,全都在一旁整齐摆放着。
其中,页岩是一种结构特殊的岩石,整体由一层层的薄岩叠加而成,在承受了攻击之后,可以从页岩破碎的层数直观的看出破坏力的大小,是很常用的测试用具。
而她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空旷的实验场里,念诵着咒,凝聚出各式各样的攻击砸向不远处的页岩。
冰锥,火焰,石弹,风刃等各种属性的基础攻击方式在她手中灵活的切换,令人眼花缭乱,一波波的轰击砸在坚硬的岩石上,而魔法造物破碎后,化为光粒四处溢教。
她本身的魔力是水属性的,但是凭借不断使用和理解,她在使用其它属性的魔法时,威力竟然没多少衰减。
并且,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攻击看似杂乱,却乱中有序,冷热交势,风助火势,还有水化蒸汽等,可以看出,她真的很努力的在提升自已攻击的强度。
这样的攻击持续了近十分钟,她才稍稍停下,显然,她的魔力总量也不低,这得益于她长久坚持的修行。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而骨感的。
魔力的光辉消散之后,呈现于她面前的,是中间出现了一个圆坑,而整体结构完好的页岩。
她的呼吸明显凝滞了一瞬。
对于魔法测试而言,页岩它只是一种耗材而已,类似于南宫拓前世跆拳道表演时用的薄木板,一用一大把的那种。
她很清楚,哪怕是一名同样初入战将级的魔法师站在这里,他也只需要随手一击,这块页岩便会碎的彻彻底底。
没错,她已经进入战将级了。
可是那又怎样,对于她这种天生魔力驳杂的科生来说,等级晋升根本就不难。
这就好比炼出一吨的钢水和从湖中抽出一吨的清水,两者的难度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而魔法师和战士们的魔力就好比钢水一样沉重致密,再经过咒语的塑造,便可以化作锋利坚韧的杀器。
而科生们那量大稀薄如湖水般的魔力,却只能浇湿对方的衣服。
武科生与科生的战力差距,就是有这么大,或者说,两者擅长的方向本就不一样,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
再举个常见的例子,各研究所的研究员因实验中经常用到自已的魔力(给试剂仪器降个温或给自已提个神之类的),所以他们大多都是战将级,统领级也不在少数。
听起来着实吓人,可当要进行什么比较危险的野外观察实验时,他们都要乖乖聘请一批队长级的老练佣兵保护自己。
这样的反差,无奈,好笑,又可悲。
但也无所谓了,学者就做学者的事嘛,打打杀杀多不好。
大家都习惯了,接受了。
但她还没有放弃。
空闲时间,当别人放松头脑时,她却总是一个人待在偏僻的地方,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施展着自己那威力弱到可怜的魔法。
她的技巧无可挑剔,她的组合尽善尽美,魔力的流动已经烂熟于心,于是连咒语都可以简化省去。
她真的已经做到了极致,但却好像没有任何作用。
上天为她打开了一扇门,又封上了所有的窗。
仿佛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一个笑话。
在圣龙院里,她没有任何朋友,似乎人们总是不想跟特立独行的人待在一起,仿佛那样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眼里的怪人。
此外,也是因为心里那复杂的情感。
谁不想变得更强大?特别是他们已经一只脚跨越了那个门槛,可最终,却差人一筹,无技可施。
这又是何等的残酷。
大家都曾反抗过这个命运,期待着自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人,有人坚持的久,有人很快的放弃。
最终,大家脸上挂起了无奈的笑容,穿上院的长袍,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