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吧,我们该如何是好?”张珏看向了东方,“现在是我们被围困,他们要绕过钓鱼城南去,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徐通明站起来,向王坚拱手,“兵行险着,不如我带着族人,趁夜色偷偷从东新门潜入蒙哥在石子山驻扎的大营内,偷袭杀了蒙哥。”
徐通明的族人,个个都是江湖高手,这个办法的确可行。王坚听了,开始沉思。
完颜安康突然开口,“这个险,我们冒不起。”
徐通明看向了完颜安康,“完颜将军有什么高见?”
“蒙灭金之前,大军兵临都城之外,”完颜安康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语气平稳,“我们也曾经试图刺杀过木华黎。”说完就不在言语。但是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金国覆灭,丝毫没有翻盘的机会。
完颜安康说的很明白了,当年木华黎的大帐就防备森严,更何况现在是蒙古大汗,且不说大帐外层层军士,更有不知道有多少术士高手环伺在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完颜大哥说的不错。”王坚摆手,“不到万不得已,刺杀一事不要再提,如果刺杀失败了,白白折损手足不说,反而让蒙古人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鲜于刘光听了,微微点头,笑了笑。然后说:“我们得让蒙哥自己留下来,赶也赶不走。”
“这话又怎讲?”张珏问。
”鲜于兄弟的意思我好像明白了。”王坚说,“蒙哥这西路大军,进入蜀地后,一路势如破竹,将青居城、云顶城、运山城……轻易拿下,所以在蒙哥眼中,我们也是一般的结局。”
“蒙哥在等汪德臣,可能给汪德臣只有十天,”鲜于刘光说,“或者给了汪德臣一个月。但是最多也就是一个月,蒙哥就不会再等,他们会按照初始的计划,绕过钓鱼城,直扑下游。”
“但是汪德臣不愿意。”王坚拍手,“汪德臣不愿意在蒙哥面前拿不下钓鱼城。因此第一天攻城失败之后,就一直在试探我们的虚实。”
张珏也懂了,“蒙哥要是留下汪德臣跟我们耗着,大军攻向了荆州,如果大宋不幸……呸,怎么可能……汪德臣即便是攻下了我们钓鱼城,但是更大的功劳就跟他没关系了。”
“十六天过了,”鲜于刘光说,“因此我确定,蒙哥许给汪德臣的时间是一个月。”
“一个月汪德臣攻不下钓鱼城。蒙哥就会走。”王坚说,“我们钓鱼城倒是能够苟延残喘。”
“可是重庆、夔州、荆州没了。”张珏摇头,“大宋的江山就又丢了一半,并且临安就**在蒙军的面前,无险可守。”
“还有半个月,”王坚说,“我们有什么办法,让蒙哥改变计划。”
“蒙哥傲慢,已经是众所周知。”完颜安康说,“只要激怒他即可。”
“攻打钓鱼城的主力是汪德臣,我们怎么激怒蒙哥呢。”
王坚说:“董炳有个弟弟叫董蔚,听说也是个术士,但是法术稀疏平常。”
“那又如何?”张珏问。
“这人没什么本事,却是深受蒙哥的宠幸,”王坚说,“我们在蒙哥身上无法可想,但是这董蔚轻浮冒进,我们从他身上想办法。”
“这事就交给我身上了。”徐通明站起来,“杀了董蔚,蒙哥会不会留下?”
所有人都看向鲜于刘光,鲜于刘光仔细看了看大七星符,“有好多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
张珏说:“鲜于兄弟自从开了九龙刻漏,说话都磨磨蹭蹭起来,跟刚上山简直判若两人。”
“史驱的大七星符,其实是不吉利的,”鲜于刘光说,“只要破了一个,操纵大七星的将领,都将不幸,可是这个大七星符,却是八思巴专门教授给史驱和董炳的,看来八思巴百密一疏,忘记了当年汉末蜀国的诸葛卧龙就是输在这个大七星上。”
“他不是忘记了,”王坚说,“他是一个藏地僧侣,哪里知道我们中原的典故。”
“王大哥说的不错。”鲜于刘光说,“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
王坚看了看身边的张珏,苦笑一下,张珏把眼睛看向了九龙刻漏,王坚明白了,鲜于刘光虽然身材高大,内心仍旧是个少年,现在他是钓鱼城的冥战首脑,压力极大,当然会变得极为谨慎的沉稳。
王坚说:“鲜于兄弟,你有什么要问,尽管说。”
鲜于刘光摆摆手,然后看了看天色,对王坚说:“不用了,我自己下楼,来了钓鱼城这么久,也没仔细游览过。”
“你不是不能离开飞舄楼吗……”王坚指着九龙刻漏。
鲜于刘光笑了一下,“我的经脉已经和九龙刻漏相通,已经不碍事了,只要有突发军情,我立刻回来来就是。”
完颜安康和徐通明军务已经议论完毕,提前拱手离开,回到自己的守城城楼。张珏对王坚说:“看来今晚不会再有突袭了,他们蒙古人十几天来,一个时辰都没有消停,现在也该累了。我们两人就替代鲜于兄弟,在飞舄楼上观察敌军吧。”
王坚不明白张珏的用意为何,张珏低声说,“大哥年纪大了,忘记了少年时候的风流。”
王坚看到冷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正在被鲜于刘光吩咐,要留在飞舄楼顶,守护九龙刻漏。而刘三娘和冉不若两人都看着鲜于刘光,没有离开的意思。
鲜于刘光转头对冉不若说:“带我去天池瞧瞧。”然后看见刘三娘嘴巴嘟起,立即说,“三娘一起来吧。”
“你和冉姑娘去吧,”刘三娘性子却又倔强起来,不知道是故意反过来抬杠,还是跟冉不若交谈后,对冉不若并不再有芥蒂,于是说,“我跟冉姑娘去探访钓鱼城的机关布置,我非军士,还是得回避。”
鲜于刘光知道刘三娘心里少许不快,但是话说得漂亮,也无法反驳,只好对冷谦说:“在这里陪着三娘,别惹她生气。”
冷谦摇头苦笑,学着大人语气:“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惹三娘生气最多。”
刘三娘敲了冷谦一个爆栗,“就你话多。”转头对鲜于刘光和冉不若说,“军务为重,你们快去快回,这里不是还有王将军和张将军在吗?”
鲜于刘光点头,和冉不若并排走下飞舄楼,天色乌黑,楼梯边的军士已经退下,没有火烛照明,鲜于刘光担心冉不若失足摔倒,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搀扶,可是冉不若黑暗中下楼飞快,比白日里更稳当,倒是鲜于刘光踉跄了几下。到了底楼,有了灯火,冉不若捂嘴笑道:“鲜于大哥,我自幼在这个飞舄楼里玩耍,每一步楼梯在心中都了如指掌。”
鲜于刘光说:“不若,带我去天池吧。”
“我以为你要我带你去看城防的后天八卦机关,没想到你要去……”冉不若立即醒悟,“哦,你要去见安道长!”
“走吧。”鲜于刘光拿过了军士手中的火把,“你和三娘都是聪明到极点的女子,世间罕见,没想到都在钓鱼城。”
“既然鲜于大哥抬爱,我再猜猜,”冉不若沉吟了一下,“安道长和伯父不是在天池钓鱼,哪有大晚上钓鱼的道理,他们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鲜于大哥你也不知道,所以你要去问。”
鲜于刘光手里擎着火把,偏头看向冉不若白如羊脂的脸颊,火光下更是艳丽,立即镇定心神说:“你的心思灵巧,可比我多了百倍不止。”
“三娘的心思可比我聪慧。”冉不若说,“我凡事都得临时想想,可是三娘,能够随机应变,突发奇想,这点我可远远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