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天宁寺的厢房内,安静到了极点。鲜于刘光看着满屋子里的刻漏和满地的烛台。虚照禅师和鲜于刘光坐在蒲团面对面上入定,鲜于刘光耳中,心脏搏动和血液流淌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
鲜于刘光心脏搏动加快。鲜于刘光睁眼,一滴水珠从鱼嘴中已经滴下,刻漏铜人轻轻的晃动一下。
虚照禅师仍旧闭着眼睛,“慢了多少?”
“小馀十六至三刻九分二厘四钱。”
虚照禅师手里捏过了一个佛珠,“你的心,快了半钱。”
“我的心思摸不到,”鲜于刘光说,“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大和尚,我需要水分流动的口诀。”
“没有口诀,”虚照禅师回答,“只有水分。”
“我还要多久,才能凭借自己的心思摸到?”
虚照禅师说:“心思跟着水而动,水珠滴下,到归于水壶之间,二十一万六千数你数清楚了,就摸到了。”
“再来。”鲜于刘光再次入定。
虚照禅师站立起来,微微挥手,厢房内遍布的蜡烛全部冒出了烛火,“你听好了。”
厢房内烛光暗淡了稍许。鲜于刘光偏了偏脑袋,额头渗出了汗珠,“四千九百一十三,缺九百六十六。”
虚照禅师点头,“听到什么?”
“四个,现在回去了三个,”鲜于刘光睁开眼睛,地面上一只黑色手掌在慢慢游移动。
虚照禅师喝了一声,地面的手掌顿时消失。
“最后一个也走了。”鲜于刘光长舒了一口气。
虚照禅师推开了厢房的门,走出了门外,鲜于刘光紧随其后,两人来到院落之内,漫天星辰,在夜空中闪耀。
“诡道的心决,我没有,”虚照禅师说,“一切都看你的造化,当你正午能听到蜡烛四千九百一十三的每一个火花,再去寻找心决吧。”
“诡道的心决在哪里?”鲜于刘光问,“在师兄哪里吗?”
虚照禅师摇头,“听弦和晷分不需要心决。”
一名行者匆匆进入院内,行者脸色阴郁,在虚照禅师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又如同来时一般匆匆离开。
虚照禅师拉过鲜于刘光说:“晷分有影,听弦有琴。水分和看蜡的口诀已经被你师父隐去,当你能计算出水分中每一刻飞秒,口诀就领悟了。”
“但那时我参悟出来的口诀,”鲜于刘光问,“还是诡道历代传承的口诀吗?”
“到了那一天,你的饿参悟,和是否已经失传的口诀一致,还重要吗?”
鲜于刘光正要再问,突然看到厢房里的烛光猛然大盛,整个厢房在瞬间陷入火海。天宁寺的大小僧侣,都跑到了院内,从院里的蓄水缸里提水救火。
火势旺盛,当火焰杯扑灭的时候,整个厢房全部已经化为灰烬,但是火势并未波及到寺院内的其他佛堂。
虚照禅师和鲜于刘光看着救火的僧侣在灰烬旁叹息聒噪。
鲜于刘光问:“大和尚为什么要烧掉刻漏和烛台?”
“用不着了。”虚照禅师把手抚在鲜于刘光的头顶,鲜于刘光的头发掉落在地上,不一会成为了一个小沙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