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宣榕脑子里轰鸣炸开。
那张冬雪一般清冷的脸,瞬间烧红,像是霞光映雪。白净的耳朵也红了,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舌尖猩红,偶尔擦着肌肤划过的犬齿尖锐,还有幽深晦涩的眸光,都会让人想起某些凶狠的兽类。野兽冲出牢笼,肆无忌惮,即使动作极尽克制,也给人一种要把她拆吞入腹的可怖错觉。
宣榕几乎是凭借本能要收回手。
手腕被攥得很死。
没抽回来。
似是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耶律尧稠密的睫毛微抬,像是虚心请教:“不要浪费,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他这动作逾矩僭越,亲昵暧昧到了让人手足无措的地步。
宣榕愣了半晌,语无伦次道:“不是,那你也不能……这汤药洒了就洒了,再去煎一副就是了……你别……这很不妥。”
“我想这么做。他们不是说,每日三副药,剂量要足吗?”耶律尧却垂首继续,喉结滚动,在最后,吻了吻她掌心,慢条斯理地展示她看,
“吃干净了。”
“……”
宣榕快烧熟了。
灼烧感从指尖爬上手臂,蔓延全身。
她很想扯温师叔来问问,耶律尧现在这状况,到底正不正常。
但温符人不在旁边,宣榕只能自行消化这阵冲击。
半晌,她一脸游魂般地拽回手——这次耶律尧松开了桎梏——毫不犹豫起身要走。刚走没两步,鹤氅尾摆被人轻扯了一下。
回头看去,耶律尧仰首看她。
青年靠柱静坐,方才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无影无踪。那种敏锐的本能还在,他像是感知到某种抗拒,果断选择伏低做小,轻轻道:“我忘记所有事情了,只隐约觉得,在昏暗里躺了很久,很疼,但是醒不来,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何会在此处,我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我通通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我犯了错事,你可以教我,甚至责罚我,我认罚。”
他顿了顿,低声道:“……但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
耶律尧捏七寸捏的极准。
向来桀骜之人示弱,带来的冲击更大。
宣榕蓦然心软,她定了定神,勉强压住不自在,语气温柔下来,解释安抚:“……我去问询一下情况,你小心碎瓷片,避开一点
,不要割到手。”
耶律尧仿佛在一直观察她的反应,见她软和态度,笑道:“好,我不会受伤。那你今天还会来吗?”
宣榕抿了抿唇。
白玉般清冷的面上红晕已退,但耳尾还是灼热。
她无法不在意这种火苗燎过的感觉,不再看耶律尧那张在晦暗不明光影里,更显深邃俊美的脸,转而看向手里捏住一角的帷幔,道:“温师叔会送药和晚膳过来,白发白衣那位,你好好吃完药,我晚上……和他们一起来。”
耶律尧像是摸准了她的脾气,很乖训地应了一声。
于是,宣榕掀帷而去,快步走出思过殿。
刚走一半,在路上蹲下。
大氅柔软的绒毛在雪地铺散开来。
她把滚烫的脸埋在掌心,但手也是麻的,便干脆埋首臂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