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姑娘。”他手上有一朵玉兰，行了一礼。“在下越国公府长子杨啼，字子规，幸会。” 黎清浅朝他点头。 “纪朝。”她的脑袋里闪着色批两个字，大氅下默默的攥紧了一只拳头，因为另一只手还拿着手炉。 “早听闻姑娘大名，只是不便拜访，今日才终于有机会，还望姑娘莫要觉得在下唐突。” 黎清浅还是点头，杨啼的容貌是好的，此时看起来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哦，对了，这朵玉兰赠与姑娘，与姑娘甚是相配。”他将手上一只攥着的花递来，看似十分的随意。 她没有接，因为陆暮来了，不需要她来拒绝。 真是想不明白，陆暮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敢。 陆暮已经接过了那朵花。“玉兰花春夏开放，于冬日盛开已实属不易，摘下来就有些不好了。”他站到黎清浅的旁边，与杨啼对着。 对方似是没想到陆暮这么快就回来了，怔愣了一瞬，又很快的反应过来。 “鲜花配美人，玉兰为纪姑娘离开枝头，是它之幸。”杨啼并不怕陆暮，毕竟越国公的长子，疾病缠身还没什么能力的太子并不能把他怎么样，况且他也没做什么。 “在下告退。”他朝陆暮行了一礼，便离开。 “怎么说？”陆暮扭头看黎清浅。 她便是挑了挑眉头。“当然是信你。” “指不准什么时候，他就要蹦出来一句喜欢你，到底没有纪姑娘与太子关系确定的风声，如同现代一样，平等追求。”陆暮说着，又哼了一声。 他们俩并没有过什么动作，顶多是陆暮会拍拍黎清浅的手背以示安慰，最近了时候便是陆暮运气轻功带黎清浅跃上墙头。 黎清浅没什么反应，陆暮便又开口。“他们都是想骗你，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 “为了你这张脸，也可能为了你和太子的关系。” 为了这张脸好理解，为了和太子的关系？黎清浅问了出来。 “纪姑娘对太子来说可是很重要，要是能让纪姑娘离开太子或者背叛太子，那这弱点，一下可太多了。” 黎清浅明白了，便点头。 “所以他们都是要骗你的，而我不会。”陆暮看着她。 黎清浅扭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当然不会骗我，这点我是相信的。” 陆暮笑了。 两人又在园子里晃，只是黎清浅的手完全没从大氅中拿出来，不仅是怕冷，更是怕左手不小心碰到树，到时候树要是当众散成光点，那她可就倒大霉了。 前方有一道月亮门，两人便往那边走去，这个方向人少，倒也适合躲个清净。 只是不巧，有人在这边吵架，听起来像是国公夫人的声音。 “杨明！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敢带她来？你什么意思？赶紧把她赶出去！别让我当众把这事抖落出来！” 越国公声音低低的，听起来似乎不耐烦，两人的争吵之间还有抽泣声传来，发生了什么便显而易见了。 陆暮与黎清浅便又蹑手蹑脚的悄悄离开。 离开国公府，静待深夜，黎清浅待在暮雨阁里，刚吃过晚饭，还需等待一段时间。 陆暮此时拿着他的语看着，又拿着水笔在草稿纸上写什么。 黎清浅看过去，第一眼便看见标题写着自己不认识的字。 陆暮见她凑过来，便将草稿纸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他的硬笔字很好看，端端正正的，像他这个人一样。 “这个字念什么？”她问。 “氓。” “氓之……”她顿了一下。“是蚩尤的蚩吗？” 陆暮点头。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黎清浅念着。 “非，第一声。” 黎清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自觉有些尴尬，伸手摸自己的鼻子，陆暮便接过话来。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默默的看着陆暮写好的字，安静的听他念。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陆暮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陆暮念完，收回
视线来，将目光挪到黎清浅身上来。 “这是高中的课，出自诗经。”他说。“讲的是女子和…她的丈夫的故事，她的丈夫最开始看起来很老实，两人的爱情也很甜蜜，可是婚后问题暴露，她日日为家操劳，丈夫却变心缺德，女子感叹自己的悲苦，又劝说世人清醒。” 他顿了一下，看起来很认真。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女子若是恋上男子，想要解脱难挣离。” “不要相信山盟海誓。” 黎清浅定定的眨了眨眼，心中疑惑，又不自觉的问“你呢？那你呢？不可以相信你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脑子还没有跟上，嘴巴就问出来了。 陆暮看起来很沉默，似乎是想说可以，却又挣扎着要说不可以。 他的嘴巴张了又张，犹犹豫豫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我觉得可以。”黎清浅说，她就那样看着陆暮，看的人脸上泛起红晕，可她的眼里却又写着单纯。 他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嗯……我是说以后，出了梦，我们开始正常生活，如果哪天你喜欢上了谁……”陆暮越说声音越小。 黎清浅正看着陆暮写的字，没听见。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她念着，想起了今日的越国公与越国公夫人，也有些跑神。 陆暮喊她，她也只是说没事。 黎清浅自然是不会告诉他，她想起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