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婆是民国时期的生人,出生于大户人家,自幼就被缠了足,所以九婆走路总是不急不缓,即使如此也难免有头重脚轻之嫌。九爷去世之后,九婆就一个人住在离颍州西湖三里之外一个叫牛家村的村口,篱笆扎成的小院,门前门后总是干干净净。
九婆没有子嗣,村里便把她列为五保的对象,逢年过节会送些米面粮油,对于这些九婆总会给那些人说:“用不着,自己也吃不完。”对于九婆的话,别人不相信,但村里人都是信的,就连陪同的村干部也会笑着说:“九婆,你就收下吧,这是政府的关怀。”当然,来登九婆门的大都是有求之人,这其中有达官贵人,也有商人百姓。
九婆的娘家也没有了亲人,只因当年被划成了地主,家产和土地被瓜分一空,九婆的父母不堪折磨双方悬梁自尽,十多岁的九婆和小她两岁的弟弟相依为命,平时就栖身于他们家以前鼎盛时期供养的道观里,平时靠着道长的接济生活。十五岁那年,九婆又迎来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一伙革命小将冲进道观,自此以后姐弟两人彻底失联,但对于弟弟的去向,九婆是知道的,只是不说而已,后来九爷问起这事,九婆才告知九爷,弟弟是和道长一起走了。
九婆也就是那个时期嫁给了九爷,这才过上比较安稳的生活,九爷家是绝对的贫农,几件像样的家具也是从九婆家分来的,九爷的父亲以前一直是九婆家的佃户,尽管那个时期讲究成分和平等,但在九爷爷俩心里,九婆一直都是大小姐的存在,尽管九婆一辈子没有生养,九爷也从来都没有过怨言。原本九爷是不应该出这个意外的,这也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没有按九婆的意思行事,结果就酿成了悲剧,用九婆的话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早在两天前,九婆就拿出一个桃核交给了九爷,说这几天你运气欠佳,把这个带上吧,九爷很顺从的伸长脖子,九婆把带有红绳的桃核挂在了九爷的脖子上。当时生产队要在西湖起鱼,九爷这天也特别的兴奋,当他抱起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鲤鱼往岸上走的时候,鱼的尾巴一甩,结结实实打在了九爷的脸颊上,引得干活的社员哄堂大笑,九爷从堤坝上滚落下来,不巧的是,一根很尖锐的芦苇茬子,正好刺进了九爷的咽喉,当众人把九爷送进医院的时候,九爷已经气绝身亡。随后赶来的九婆,用手抿上了九叔圆睁的双眼,九爷那年还不到四十岁。
让九婆很奇怪的是,自己给他的护身符去了哪里呢?直到收拾九爷遗物的时候,才从九爷的口袋里找到了那个桃核。原来九爷下水之前,顺手把这个桃核摘下来和衣服一起放在了岸边,他自己只穿了一条短裤就下河了,对于这种变故,九婆也无能为力,只能归咎于天意使然。九爷走了以后,九婆就开始跟着生产队一起参加劳动,别人干多少活,她也会干多少,只不过村里有意无意的还是对九婆有着很多的照顾,九婆的回报就是谁家有事,她都不会拒绝。那个时候地广人稀,没有像如今人口这么稠密,村庄紧挨着村庄,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中明白,嘴上不说。
村后一座道观改建的小学,在雨季的时候出了问题,位于操场的那块空地居然塌陷了下去,公社的人也来查看,试着用箩筐把一位精壮汉子送了下去,想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结果把人拉上来的时候,这位已经昏迷不醒,就在大家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位看热闹的村民说:“赶紧把九婆请来吧,”谁知,村支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是这句话还是被公社的记听到了,就问九婆是谁?村支不好再回避,就说九婆估计能治好这位昏迷的人,其实公社记也是心知肚明,只是这事整不好会被扣上帽子引火烧身,沉吟半晌说:“可以把九婆请来一试。”
九婆来到这里,并没有往塌陷的地方张望,好像知道这地下有什么东西一样,她来到那位昏迷的村民面前,让村支挑选十二个未结婚的小伙子,然后按照她布置的方位背对背站好,她自己双手结印,掐着指诀围着昏迷的村民转悠起来,每转一圈都会打出一个手印,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光景,才看到昏迷的村民悠悠醒来,众人这才围了过去,问他在地下都看到了什么?村民惊恐的瞪着双眼说:“黑、漆黑。。。。。。”村民断断续续的回答,被九婆接过了话头,说:“那是两副漆黑的棺材,这话说的胸有成竹,貌似早就知道一般。”
九婆擦拭了汗水以后,示意村支过来,然后在村支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村支频频点头后又不时看向公社记,公社记也注意到了这边情况,只是稍显矜持,但对于这个塌陷的地方如何处理,还没有一个妥善的办法,毕竟下去的那位才醒过来,是往上一级汇报,还是就地处理有点犹豫不决。等九婆和村支耳语过后,便转身而去。村支来到公社记身边开始耳语,说的公社记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表情也是时而惊诧,时而皱眉,最终还是拍板作出了决定,就地掩埋。
就在这天夜里,村支和九婆几人又来到这里,这次九婆带来了不少的东西,既有香烛也有纸钱,当然还有一些供品,然后开始在此地设坛作法,和往日不同的是,九婆居然罕见的穿上了一身的道袍。这场法事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最后九婆还是跪了下来,包括在场的所有人。九婆回去的时候,是被人搀扶着的,可以看得出是精疲力尽并伤痛欲绝。直到后来人们才知道那塌陷的地方,原来是九婆祖坟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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