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宁而言,他现在最迫不及待想做的事情不是为全家赚到多少钱,也不是想要抓住这个时代高速发展的脉搏,或者像那些重生小说里面写的那样将父辈推上权力的宝座,弥补那些未曾拥有的遗憾,然后有着完美到落幕的人生。
他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目标委实太过于遥远不可及。
只想等每天太阳出来以后,吃完奶奶煮好的面条,在那蓬松茂盛的榕树下,背着包去学校面对新的一天,享受光线粒子般温吞的生活。
尽管这样的他很没出息,可以说丢尽了那些重生人士的脸,可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能动辄创立一个商业集团,当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既做不了富一代,也做不了富二代。
也许有人说他可以通过前世的先知先觉来攫取惊人的财富,但他却不想那样去做,重生虽说无疑是上天赋予他的金手指,但想怎么用是他的自由。像彩票,股票、基金、电影这些确实快速发财的途经,不过对于他来说十多年的记忆太过于模糊,只记得历史上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情,无法准确记得哪天哪日的详细事情,连初中时代那些笑靥如花的女孩都已经模糊,怎么能够要求他太多。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沮丧的。
好在他怕麻烦,遇到问题想不通就丢一边,要是真的钻牛角尖,那还不得把自己给困死在胡同里?
家里却实是想要富起来,但只能够一步步走,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急不得的,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就算是真的有横财从天上降下来,自己揣在兜里睡觉也不安稳。而且父辈正年轻,身强力壮,还没轮到他为家里谋出路的时候,自己也年幼,风华正茂。
当前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读,将优异的成绩回报父母和老师,不负期望才是正经事情!
不过该紧张的时候还是要紧张。
比如眼下百年难遇的冰灾,就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危险随时临头,为了自己的小命乃至家里和全村人的性命,方宁不得不做出行动。
冰灾到来的时间是零七年末到零八年初,广泛影响南方交通的冰冻天气灾害。
而距离冰灾的到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防冻棉被、生活物资、断电以后充当电源的蜡烛以及种种都是需要准备的,必须要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全部收集到,这些物资是要能够保证杉树村全部生活需求的,至于红家村乃至更远的云柘庄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从本质上来说方宁是一个冷情的人,除非关系到他身边的人,他是不会冒着天大干系的风险做这件事情。
并且这件事情要足够保密,知道的人不能多,且必须嘴巴严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交给谁去做这件事情,用什么理由去收集物资也成为了方宁心中的一个难题。
“头疼啊头疼,”方宁在心里叹气。
浮其枝在讲台上写满了数学题目,返过身来拍了拍沾了粉笔灰的手掌,目光却越过那一排学生落到了方宁的脸上,他侧着脑袋,手托着腮,转动着笔杆,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大榕树,外面枯黄的梧桐叶时不时掉落,但细心的浮其枝却发现他的心思也不在梧桐树也上,完全是走神的状态。
作为老师对于这种上课溜神的学生向来没有好脸色的。
她面色一冷,手指甲敲了木质的讲台,发出沉闷的声音,教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为之一顿,鸦雀全无,寂静的可怕,那些大大小小的脑袋都一缩,随后朝着浮老师目光直射的地方回头张望,就看到方宁一脸茫然无措,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方宁一看到全场的关注点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去了,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走神被浮老师抓了个正形。
与其等浮老师先发难坐着等死,还不如先发制人。
“老师,我只是在想解你黑板上那道数学题,平时我想问题就是这个模样的,这是我写解题目的草稿,刚才在心里盘算着已经有了解答的思路。”
方宁说得十分诚恳,他那柔和乖乖男生的外表本来就非常有欺骗性,再加上他上课无聊的时候在本子上的确写过解题草稿,所以这样一说也完全说的过去,只是他内心还是有点心虚。
浮其枝半信半疑,走下讲台,穿过课桌巷,停在桌子面前。
白皙的手拿起了他的本子,上面确实写了黑板上那道题目的草稿,又瞧他神色不似作伪,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这也是因为方宁从开学以来就乖巧懂事,从不捣乱,该交的作业都按时完成,基本上都是对的,上课叫他上去做题目也都能解答出来,要是换成了另外一个调皮捣乱的男孩,根本就不信他这套说辞。
浮其枝神色稍缓,眉头舒展开来,叫他回答这个数学问题就让他坐下了,只是面带愠色说了他几句以后不许这样。
他坐下以后心里还是有些揣揣不安,毕竟这样欺骗老师还是有些不对的,这也是看在浮老师绵和的性格,再加上刚任教没多久,要是换成了方乘中老师,早就一眼识破了。
中午放学以后,他和方微走在山路上准备回家,路过的学生三五成群的朝着他看来,有些人偷偷议论,有些人偷偷吐着舌头,方微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出啥糗事了。
方宁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一概无视。
两人顺着山路回家,路过羊圈,仔细检查一圈,看看竹筒里面的盐还剩多少,又把羊圈里面的门窗都推开通风。
老宅的火灶房已经是炊烟缭绕,淡淡的青烟像一阵风,又一阵风似得远去了。
方宁一进院子里,还没推开稻草篱笆门,方微就诧异,“家里来客人了?”
“你怎么知道?”
“凉亭上摆放了残余的瓜果和酒盅。”方微寻思着向来精明的老哥今天怎么老是犯迷糊呢。
方宁有些抹汗,他这才看到凉亭上的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