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里正家有一间偏房正好空着,可以住三个人。里正先把孙奕一行人引到自己家。
罗马车就停在大院里面,王老汉又带着贺镖头,把马匹寄放在周围的人家。
虽然大家留宿的房子不一定够,但是喂牲口的草料还是够得。这些人照顾一夜的马,也能得些钱财。
接着王老汉开始张罗晚上留宿地方。孙奕到达井家岩是将近申时初,结果到了申时中王老汉很尴尬的走了回来,一旁的贺镖头也显得垂头丧气。
原来王老汉后来又找了两户人家,结果挤一挤还是能够每户留下两人的,只是剩下的三个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地方了。
王老汉找到了一户姓白的人家,他家房子倒是够大,平时也多是他家留宿客人。
可今天偏偏不巧白家的儿媳前两日秋冬交替竟然因病去世了。现在偏房当中正放着儿媳的尸身。
这阴阳有别的如何能够混住,贺镖头别看走南闯北,对这种鬼神之说还挺在意。所以他准备带着人今天就在车里将就一夜就是了。
虽然平日老鲁头赶得车辆是满满登登的货物,但是李小少爷的车厢却是做人的。
贺镖头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王老汉也觉得不好意思。偌大的井家岩竟然连留几个客人借宿都做不到。
这时一旁的老鲁接口道:“欸,我说贺镖头,你也是走南闯北的啦,怎么死人还怕个什么劲儿。
不就是一个放尸体的房子嘛,那也是一个房间啊。总比马车里舒服啊。
你看看这大冷的天,现在日头还在,等后半夜,那马车上根本住不了人。要不这样,大家看看,有没有跟我老鲁一样不怕的,
咱们去那个地方借宿。我老鲁也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点阵仗还是经历的起的。”
老鲁年近五旬,身材断胖结实,还真是一个火力壮的汉子。
老鲁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软踏踏的声音响起:“对啊,贺老大,还是这个鲁兄弟说的明白。我刚刚就跟你说了,你忌讳,别人却未必当回事。
要我说啊,打个二两酒,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被窝一闷,一夜就过去了,哪有那么些讲究。”
说话的正是酒糟鼻张老四。他虽然在镖局混了大半辈子,年轻的时候就是混不吝的个性,这年纪渐长,又开始喜欢喝酒之后胆子就更大了起来。
据说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一套八阵八卦掌闯江湖的主,但现在大家最常看到就是他的醉拳了。
他还美其名曰,那是化有形为无式。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旁的李管事也觉得老鲁说的有道理。他帮着李员外打理大半辈子生意了,哪一次大风大浪不都挺过来了。
什么时候他见过那些神神道道的能最后站稳脚跟了。所以他对这些鬼神之说,那也是毫不在意的。
做商人的重视实利,长久下来自然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如果真有哪个商人做什么事情都求神问卜的,那也做不了生意了。
看到跟死人抢房竟然有这么多支持者,贺镖头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当下大家重新调整了分房。
李小宝和孙奕、李德才,住在里正家的偏房。李管事、老鲁以及张老四住白家的偏房。
剩下的贺镖头、李彪以及名叫云强的年轻人去那两户人家挤挤。
由于李彪睡觉呼噜实在太大,贺镖头就跟云强一起挤挤了。
王老汉又带着老鲁他们跟白家讲了半天。要是活着的儿媳跟外人睡一间房,那是当然不行的了。
但是既然对方不嫌弃死人,借住一宿还能赚钱,他们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当天晚上白家可能也觉得对不起客人,所以招待的格外殷勤。
正好过两天就是儿媳的丧事了,所以家里还存了半扇猪肉。
当天夜里就炖了一大锅的白菜猪肉,大家热热乎乎的吃了一顿。
张老四也终于喝上了白家从酒店买的四两老白干。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各自散去,时间正是戌时末,大家也就准备散去睡觉了。
这时李万李管事才第一次在偏房看见白家死去的儿媳。偏房说是比较大,那是相对井家岩其他人家说的。
整个偏房不过两丈见方大小。房屋靠里侧的一面是床铺,两丈长的通铺,住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白家的儿媳妇放在进门靠右手侧,下面好像是箱子也不是柜子什么的。
尸体就平整整的躺在上面。尸体上面盖着两张大片的白纸。遮住了女尸的面容和穿着。
不知是心里的原因,还是屋里真的很冷,自从进屋竟然感觉到说不出的渗人。
李管事的还在踟蹰,老鲁早就抱着两个铺盖卷走了进来。
被捂褥子都是从白家拿的,接着屋里豆粒大小的灯光,老鲁开始铺起床来。
张老四一看老鲁没帮自己带,他虽然懒,但是并不傻,所以也去白家大屋里要了一床被褥。
为了显示对老鲁的不满,他特意铺的距离李管事和老鲁的地方远了一点,紧靠了右侧的墙边。
李万本来想提醒他,冬天靠墙更冷,但看到张老四混不吝的样子他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