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巡?”魏长卿心神微动,双拳紧握才勉强克制住激动的心情,“陛下怎的突然想起来要出巡了?”
皇帝叹了口气,“也不是突然想起,其实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今年时运不济,也不知怎的了,灾害频发,南边发大水,如今才刚平静不久。
北边闹旱灾,粮食短缺,不知多少百姓因为吃不上饭,喝不上水而丢了性命,边疆亦蠢蠢欲动,灾民流民比比皆是,奏折几乎每日都会送到朕手上,朕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魏长卿的面部表情变化,可惜的是,没有任何的发现,他眉心微蹙,难道是情报出错了?
对他自己的人,他还是更加放心一些,在现有的基础上添了一把火。
“南边比较紧急,朕决定先去南边走一趟,长卿啊,你是从南边过来的,此事就交给你来安排了。”
总算是看到了他预想当中的反应,皇帝唇角微微扬起,还有个人比他反应更大,就是坐在魏长卿旁边始终不曾开口的秦黎川,神情十分凝重。
冥冥之中,两个人又要见面了,这本就是一段孽缘,既已分开就不应再有牵扯,他怕卿哥自此,再也收不住心了。
其他的都好办,独独辛桃身边的宋行水,以
及穷追不舍的永和公主难以解决,一个功夫高到吓人,一个身份尊贵惹不起,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脑子疯狂运作,想着最佳的解决办法,魏长卿也在努力压抑着越来越激动的情绪,佯装镇定的对皇帝说道。
“臣初来乍到,对出巡之事并不了解,陛下还是换个人更为稳妥,臣负责一路的安全更好些。”
皇帝摆摆手,“也没有什么麻烦的,具体的事情有下面人张罗,你就负责安排大的方面。
去的地方也无需太多,江南一带灾情最为严重,但路途太过遥远,朕一来一回要费不少的时间,积压的公务越多,再处理就越麻烦,方才朕看了一下,不去就选在中间地带的徐州,你觉得如何?时间充足的话,还能去北边走一趟。”
听到徐州两个字,魏长卿几乎已经坐不住了,他和秦黎川的想法不一样,他不认为这是孽缘,反而觉得是上天可怜他,特意给了这么个机会,兴许就是唯一的机会了,务必要抓住。
“臣,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他起身领命谢恩,秦黎川心中叹息,不得不跟着起身,倒是有个合适的法子,但陛下出巡,只带皇子和朝中重臣,公主包括后宫嫔妃是没有机会的,办正事又不
是游山玩水,除非……陛下心血来潮。
魏长卿的能力有目共睹,事情交给他办皇帝放心,想要知道的事也有了结果,点点头道:“不用跟朕回禀,朕相信你,你自己心里有数些就行。”
言罢,就让他们离开了,御房的门一关上,他就从层层的奏折中取出一张满是折痕的信,上面提到了徐州,也提到了一个名字,辛桃,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个女人啊。
永和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一心只要魏长卿做驸马,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得亲自去瞧瞧,这辛桃,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就能把堂堂京畿卫统领迷的神魂颠倒,连公主都看不上。
时间一晃过去了了半个月,就在昨天,商队已经按照辛桃的想法准备完毕,踏上了去泰州的路,就在隔壁,对于虽说浩浩汤汤,却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在此期间,她必须拿定个主意,究竟让谁来护送最为合适。
行水会听她的话,但肯定不是自愿的,她也不愿强迫他做事,江少禹和仪姐好的像连体婴,他们去了,舟儿肯定也要跟着,心宝没有了玩伴,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心里必定格外不舒服。
想来想去,就只有穆宁最合适,他一直是独来独往,除了镇上的
百姓也没有别的牵挂,可他走了,谁来维护镇上的秩序和安全呢,办事想来果断的她,再次陷入了纠结当中。
心情烦躁起来,下棋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她在屋里转了几圈,转身去了房,从架上挑了本医术,回到房间用现成的墨开始临摹,起初还能耐下性子,写着一手隽秀的蝇头小楷,到后面就笔走龙蛇,完全看不懂了。
“还是决定不了选谁?”
突然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手抖了抖,整张纸都废了,本来也和废了没什么两样。
辛桃放下笔,靠坐在太师椅上,撑着额头看向抱着胳膊,斜倚在桌上的苏湘仪。
“你是属猫的不成,走路没声音,什么时候过来的?”
苏湘仪摊摊手,“我来了好一会了,就站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看着你,你都没发现,以你平常灵敏的程度,该有多专注才能完全忽略我的存在?”
辛桃揉揉眉心,苦笑的说道:“恐怕要让你给我拿个主意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怎么习惯寻求他人的帮助,这件事毕竟也牵扯到仪姐,她的想法兴许更有说服力。
“呦,太阳今儿个是打西边出来了,辛大姑娘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我是不是该鼓掌欢呼一下,庆祝我有朝一日
也能帮的上你?”
辛桃白了她一眼,被她煞有其事的动作逗的哭笑不已,“我是人,又不是神,哪是什么事都能解决的,给我出过主意再庆贺也不迟啊,看在我费时费力又费神的面子上,有劳了。”
她双手合十,双唇紧抿,睁着一只眼睛观察苏湘仪,被她很不客气的敲了下脑袋也乐滋滋的。
不就挨了一下嘛,也就疼那么一下,很快就好了,有什么的,眼下,什么都比不上解决问题重要。
苏湘仪确实有自己的想法,她勾了个凳子坐在旁边,随意的翘起二郎腿,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放在腿上,捏着腰间流苏的络子把玩。
“要我说,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哪里就有那么麻烦,排除其他方面不谈,单论武艺肯定是宋行水更合适啊。”
辛桃凝眉,“我当然知道,可这一趟去泰州,还是我好不容易才说服的他,为此还吵了一架,你是知道的啊,况且,我也不想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
“那就不用考虑了,直接把他排除,穆宁挂念着他的兄弟们和镇上的百姓,路途遥远,总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再者,大部分都是逃亡来的灾民,好不容易有了安生日子过,谁还愿意再舟车劳顿,颠沛流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