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约的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的新式中餐厅,江稚鱼到的时候,周彦西已经在位置上等她了。
周彦西起身给她拉开了餐椅。
江稚鱼坐下,抱怨道,“师兄你真是,每次不管我多早,你都永远比我早,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什么探测器啊?”
周彦西笑起来,朗眉星目,极其养眼,“我倒是想。”
江稚鱼也笑了,随手撩了一下大(波)浪的长黑发,“下次给我个机会,让我先到一回,要不我这心里不平衡。”
“好。”周彦西点头答应,把菜单递给她。
江稚鱼点了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然后站在桌旁的服务生告诉她,她点的菜,周彦西都已经点过了。
江稚鱼,“……”
“那就这样吧,给我们下单。”周彦西说。
“好的,先生。”服务员接过菜单,点头,恭敬退开。
“半个月前,我去了趟瑞士,顺便去陪了下泡泡。”周彦西忽然说。
“嗯。”江稚鱼点头,端起茶来喝,“泡泡跟我说过了!师兄,你下次别买那么多东西给她了,不然她会被你宠坏的。”
“是么?”周彦西笑,所有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江稚鱼的脸上,“泡泡是鹿见深的?”
江稚鱼喝茶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僵住。
下一秒,她低敛下双眸,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嗯”了一声。
“为什么嫁给鹿见深?”周彦西又问,“因为泡泡吗?”
江稚鱼闻言,放在桌子上的手紧了紧,却没说话,头慢慢埋下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忽然就觉得好心酸,心酸的想掉眼泪。
眼眶迅速的就红了,可她却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忽然,一只干净漂亮的大掌伸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手里放着一块折叠整齐的浅灰色方巾。
江稚鱼接过,却没有用,而是抬起头来,冲着周彦西展颜笑了,坦诚道,“对!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我只能再生一个。”
周彦西看着她,这回轮到他沉默了。
“师兄,别骂我,我想了很久,这大概是最好的办法了。”
江稚鱼咧着嘴,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动人,“如果我尽快怀孕,成功生下孩子,不仅可以治好泡泡,两个孩子还都有了爸爸,这是两全其美的事,难道不是吗?”
“嗯。”周彦西点头,态度肯定,“稚鱼,你做的对,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江稚鱼嘴角咧的更高了,只是眼泪却再也不受控制,滑落下来。
她赶紧撇开头,抬手擦掉。
认识江稚鱼快五年了,她素来坚强,极少极少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上一次看到她哭,还是两年前,那时候,泡泡刚刚被检查出患上了神经母细胞瘤。
此时此刻,看着她眼里的泪那么压抑的落下来,周彦西说不出的难受,却没有办法(像)上次在巴黎那样,拥她入怀,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告诉她别怕,有他在呢,他们一定会有办法治好泡泡的。
可是两年过去了,泡泡的病越来越严重,却仍旧找不到合适的配型给泡泡做骨髓移植手术。
周彦西是自责的。
“对不起!”他说。
江稚鱼没料到他会突然对她说出这三个字,倏地破涕为笑,用手里方巾压了压眼角和睫毛上的泪,看向他没好气地问,“师兄,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啦?”
周彦西不答,只是弯了弯唇角,拿起茶壶给她添茶,像是随口提议,“你有没有想过,开放Flehaz慈善基金,让Flehaz慈善基金接受社会各界的捐助?”
Flehaz是江稚鱼的艺名,在国外,这个名字很响亮,但鲜少有人知道,Flehaz的真实名字叫江稚鱼,国内知道的就更少了,更鲜少有人见过Flehaz这位插画大师的真面目。
大家都只知道,插画大师Flehaz是一位法籍华人,甚至是Flehaz是男是女,外界都不清楚。
两年前,泡泡在巴黎检查出神经母细胞瘤,江稚鱼就开始接触这类病,才发现每年全球有0万左右儿童会患上类似的恶性肿瘤,每年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儿童患者会被这些恶性肿瘤夺去生命。
身为一个患有神经母细胞瘤的孩子的母亲,江稚鱼看不得有孩子因为患上恶性肿瘤而去世,而这其中大多数孩子去世的原因,是因为没有钱治疗。
刚好,泡泡也跟她有一样的想法,于是母女俩一拍即合,以她的艺名Flehaz成立了专门帮助全球十二岁以下儿童肿瘤患者的慈善基金会。
成立慈善基金帮助有需要的人,这是江稚鱼和泡泡的意愿,江稚鱼不想牵扯别人,所以,基金会成立的时候,她就明确规定了,基金会不接受任何外界的捐助。
也就是说,两年来,她一直凭着一己之力在支撑着基金会的一切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