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到现在这个丫头都没有放低姿态去求秋三娘。
她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她此刻纵然去哀求也没什么用,反而叫人奚落,她此刻依旧笃信秋三娘一定用了什么东西。
只不过没被她找出来而已。
秋三娘心里恨极了这个丫鬟,本是要有一处是一处地全部还回去的,但被苏遮月这么一扯,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倒不是像苏遮月这般起了怜悯之心,她没有这个软心肠,她是方意识到一个问题,邓婆婆为什么单叫她来罚?
这个时候她到底该不该罚?
扇这个丫鬟几个耳光,或是抽她一顿鞭子,或是要邓婆婆把她发卖了,哪个都行,但是只是一时之气,显得她气量狭小,并不讨邓婆婆的好。
她转眸觑了那秋五娘一眼,方才这位当面教了她一手呢。
拿个丫头出气并不算什么本事。
这时秋三娘面上笑了一笑,佯作气量道:“这些腌臢的东西本来就是不能进院的,想来不是她,也会有别的姑娘担心我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抢了她们的客人,今日与我说清了还是好事呢。”
她嘴上说着“她们”,但哪个看热闹的不知道,这话明里暗里都在指那天芷姑娘呢。
听着的姑娘也是都暗中冷笑,想那天芷平日里也是个清高的主,没想的也为个男人,教唆自己的丫头干出来这等事。
邓婆婆此时也没二话,便叫那二月起来,道:“好,既然姑娘没罚你的意思,你就回屋伺候去吧,这个时候,你服侍的那位也该起了。”
二月忙道:“多谢婆婆。”
秋三娘本来以为她充大度卖个好,邓婆婆多少也会让这个丫鬟受点处置,以安她的心,没成想真的让人全须全尾地走了。
一时看着那二月的背影,那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
屋外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精明,眼见她装大度却真成了大度,脸上都憋出了笑,心道活该。
邓婆婆又喝下半盏茶,说道:“那丫鬟的事情查清了,也办完了,现在也可以办我的事了。”
秋三娘愣了一愣,回过神来看她,不知道邓婆婆还有什么事。
邓婆婆从管事的手里接过一本册子,递到她面前:“你自己挑个名,从明日里,你就可以从这里搬出去了。”
别说秋三娘听愣了,所有嬉笑着的姑娘都愣了。
挑个名?搬出去?!
难道说,秋三娘要有名有姓,有自己的院子了么?
邓婆婆一双眼往屋内逡巡了一圈,边道:“我们浮云阁也不差院子,总不好叫周知府的公子老是住在这狭小的屋子,你说呢?”
秋三娘还跪在地上,上一刻哭出来的泪还挂着呢,听到这话,整个人震惊得半天回不了神,还是苏遮月看着邓婆婆露出不耐烦的脸色,拉了她好几下,秋三娘才回过神来,哭天抢地地道谢。
“多谢婆婆,多谢婆婆!”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不过方才的泪是做戏的,此刻却是实打实的。
虽然不是从良,但有了独立的院子,往后她就能自己选客人了,再也不会任打任骂,被一些恶心的客人欺凌虐待了。
屋外姑娘本是来看她笑话的,没成想笑话没看成,反倒是见证了秋三娘的好事,一个个脸上都是又羡慕又嫉恨。
苏遮月也为秋三娘高兴,拿着帕子给她擦泪。
当真是主仆和睦的一幅画面。
邓婆婆站起身来,又看向杵在门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秋五娘,脚步一顿:“方才你也帮了她,原初这个屋子是归你的,那她现在走了,就还给你吧。”
秋五娘听了,立刻跪下道谢。
苏遮月方才已觉得这个五娘不一般,竟然一下能识出香方,此刻看到她眨眼间回到三娘的位置了,更是有些吃惊。
是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和她有关系,但是她就能凭着一两句的功夫,重新走了上来。
且与三娘喜极而泣的状态不同,这个新的秋三娘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就是道谢的时候,那语气也没有太多的变化,仿佛在预料之中一般,感觉城府之深,叫人心惊。
邓婆婆走后,姑娘们也散了,秋三娘还在兴奋中,起了身来,见管事的要走,又赶忙拉住他,笑问:“邓婆婆排给我的院子在何处?”
她等会得和苏遮月一起把行李收拾了,不过转念又想估计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那儿肯定有更好的,衣裳、首饰、摆件,肯定要匹配着姑娘的规格,这里的东西带过去也寒碜。
管事见她满脸欢喜,也笑了笑:“这地方说起来姑娘也熟,就在天芷姑娘的隔壁呢。”
“隔……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