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两个想法,一是别让人把我杀了,二是别让黄海棠把在座的所有人都杀了。
黄海棠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记忆犹新,这是我正式踏入江湖扬名立万的第一仗,顿时让我豪情万千。我走到正厅中间把盾往地上一砸,冲着堂上的范荣父子喊道:“你们他妈的哪里来的狗杂碎,一个个道貌岸然,再听你们说下去我就要吐了!”
郭延本来已经被他们逼得无所遁形了,周翔在一旁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看到我没头没脑的闯过来心想总算遇到解围的了,忍不住脸上荡漾起了笑意。我也冲着郭延咧嘴大笑,那种心情很奇妙,前不久这黄沙堡上下还想致我死地,到今天我却为他们出头顶撞江湖门派来了。
郭延顺着我往后面看,猜到既然我敢出面挑衅,定然背后有黄海棠撑腰。郭延得到确切答案后心情更加好转。
范秀龙见我出来叫场不住地审视我,范荣自然也没搭话,因为凭他的身份应了我反而自降身份。于是范秀虎向我走过来,恶狠狠道:“你又是哪里来的狗杂碎,敢在爷爷面前叫唤?”
黄海棠躲在后面叫了一声:“狗杂碎学人精!”
范秀虎脸上一红,更是气恼道:“谁?谁他妈狗狗鸡鸡躲在暗处说爷爷坏话?”见无人答应,范秀虎面子挂不住,扭头对郭延道:“你不管是吧?那我可要代你清理门户了!”
我怕他和范秀龙联手,前几天那黄沙堡的弟子打架时也发现,其实一对一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除了内力有点别扭,其他的不值一提。可是三个人联起手来攻防有度,打起来还是颇为棘手。
于是我打算激一激范秀虎,便对他说道:“少在这里穷白话,拿你刀来,咱们手
底下说话!”
范秀虎乐了,从腰里拔出钢刀,模样和黄沙堡的差不太多,倒是隐约看到刀背上有血槽和倒钩,看起来更像是山贼流寇之流喜欢用的阴损兵器。
我提起大盾,这面盾牌虽不如周翔一开始拿来的那面塔盾大,可是却胜在灵活一些,可以提拿得动,不至于固定在原地被动挨打。范秀虎双手持刀,冲过来举头点了一下,我起盾去抗,咣得一声刀刃弹开,就听范秀虎的刀声陡然加快,从上疾转而下,我猜他是要砍我视线死角内的双足,跟着把盾一搓,又听一声铁器大作,范秀虎这一刀落了空。
接着和范秀虎有来有往打了十几招以后,堂上的范荣看出端倪,对郭延问道:“堂下比武这人,武功并不是你们黄沙堡的,到底什么来头敢在这里放肆?”
我怕郭延笨嘴笨舌说漏了嘴,再把是我和黄海棠弄死的王家父子这事儿给抖出来,便还了范秀虎一刀后冲他大叫道:“我乃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大侠客!待我收拾完你儿子就到你了!”
范秀虎怒气又来,逼近几刀连连攻上,狞笑道:“就你这两下子还想挑战我爹?不出三十招就让你脑袋搬家,下辈子好好练练再来吧!”
和范秀虎交手时我一直刻意不让我的刀跟他的刀相碰,所以我才特地掂了个大盾牌来。范秀虎使得飞鹰堡的刀法比黄沙堡的要快的多,虽然有很多纰漏,但是仗着快刀招式给掩盖过去。
我擎着盾,任他的快刀狂风暴雨似的落在盾上,范秀虎以为压得我没有还手之力,进攻起来更是肆无忌惮,所以才敢口出狂言要三十招杀我。要知道我这乌龟王八阵可是让张辽和黄海棠都下不去手的防御好手,就他一个范秀虎又怎么
能打破我的盾牌呢?
眼见他许下的三十招快要刀头,范秀虎也是更加心浮气躁,在他看来明明一刀就能把我剁成两段的事情,可是偏偏中间隔着这么一块铁皮,估计范秀虎此时终于理解什么叫狗咬王八下不去口。
我摸清了他的进攻规律,看准他这一套刀法力竭之时起盾一顶,范秀虎登时身形不稳,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我大步跟上举起刀来,就听三个人的声音从三个方向同时喊道:“住手!”“杀了他!”“别杀他!”
喊着让我杀人的自然是不怕天下大乱的黄海棠,而以威严口气命令我的自然是现在还没弄清楚状态的范荣,而劝我别杀他的正是大好人郭延。估计郭延也是怕杀了人之后事态更难控制,虽然有黄海棠在背后坐阵,但是范荣气恼至极带领所有弟子动起手来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死伤多少人。
其实他们三个同时喊我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一刀到底我要不要斩下去呢?每个人都叫我这样那样,那么我到底该听谁的呢?
忽然眼前闪过驰马而过的吕布张辽,他俩拿着长长的兵器在前面勒住了马回身看我。我这才记起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他俩虽然也没少教我这个那个,但是他们俩大多只告诉我这件事是什么样子的,可却从来不替我下决断,或者命令我应该去做什么,又或者做什么是对的。
在吕布看来我和路边吃屎的孩子没什么不同,可他仍然愿意不厌其烦的告诉我这个那个,却从来不曾替我做任何一个决定。想到这里我又想笑,他妈的这家伙逼我出来修行虽然是他的意思,但是替他传话的居然是任强,说起来他还是没有决定我的人生。
此时范秀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刀落在
了身旁,他一时不知是该去伸手拿刀还是先举起胳膊防御我这一下。范秀龙一声不响地从堂上抢下,手里的刀已经快到我的眼前。
而我的眼前又出现和吕布张辽带着千军万马闯荡江湖的壮丽模样。我这一刀毫不犹豫就劈了下去,当范秀龙一脸惊恐的把刀递到我面前时,范秀虎身上的血也溅了起来,上涌到我和范秀龙的刀之间。
我侧身扑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迅速起身防御,范秀龙狂吼着连上数刀,虽然力道上比范秀虎大了不少,但打起来也就那样。范荣也在堂上喊叫着要动手,我看事不宜迟,躲在盾后面就往前冲,连人带盾把范秀龙撞到了堂上庭柱,范秀龙大叫一声兵器落了地,人还被我顶在柱子上。
这回堂上谁也不命令我了,甚至一向多嘴多舌惯了的黄海棠也没出声,我不等范秀龙从盾上挣扎下来一刀就捅进了他的肚子,范秀龙被盾牌卡着动弹不得,血顺着盾牌的边缘滴滴落下。范荣再也忍不住,呼喝着手下弟子就要齐齐动手,郭延也是一声令下,黄沙堡的弟子也都拔出兵器,和飞鹰堡的弟子对峙着。
范荣狂叫着扑了下来,像一只瞎了眼的老鹰。虽然他年纪已涨,可是手上的力气比他两个儿子都大,在他全力砍来的一刀之下,我举着盾都被震退了好几步。
范荣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好像眼前的仇人是这块盾牌而不是我。他势要把这块铁皮盾牌劈碎才解恨,一刀重似一刀往下砸,我约莫再撑两刀我拿盾的这只手就得酸麻得掉盾,且半天不能拿重物。就在他这一刀又跟着来时我用盾接住他的刀往后撤力,跟着把盾扔了两手握刀,范荣全力劈下的这一刀失去了支柱整个人没了重
心,半扑在空中,而我高举着刀出现在他的腰间。郭延扯足了嗓子大叫,待他声音落下时范荣的两截身子也先后掉在了地上。
我一连杀了范家父子三人,浑身上下沾满了飞鹰堡的血,吓得飞鹰堡的弟子全部目瞪口呆,不知道接下来是高喊着为师父报仇然后跟黄沙堡火拼,还是说就这么灰溜溜返回飞鹰堡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我抹一把脸,对同样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郭延说道:“不好意思啦郭大哥,我们当兵的和你们这些走江湖的不同,这一刀我要是砍不死他,他就有可能起来再杀我几个弟兄。江湖和战场不一样郭大哥,”我嘿嘿一笑,心里多日积累的阴鹜一扫而空,“当兵打仗,是很残酷的。”
郭延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飞鹰堡的几名大弟子反应过来,象征性的喊着要为师父报仇,一下子就围上来七八个人。黄沙堡的人一看我为他们出头连杀三人,现在又被飞鹰堡的人围殴,登时也按捺不住了,先前让范荣一通气势汹汹的欺压了半天也都是各个窝囊,这会子范荣身死他们都来了勇气,嗷嗷喊着要跟飞鹰堡拼命。
忽然几声熟悉的疾风声掠面而过,我跟前几个飞鹰堡弟子瞬间被削成了几块,顿时吓得我身前的人躲开了一大圈。黄海棠拍拍手缓步踱步过来道:“依我看刚才范堡主的提议挺不错的,飞鹰堡黄沙堡合成一家,愿意住山上就住山上,愿意来城里就来城里,至于那些不服气的嘛,杀掉便是了。”
说着又有飞鹰堡的弟子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又从人群后面拥着喊杀上来,黄海棠一掌拍出,这个领头冲锋的弟子便被打飞出去十几丈,直撞破大厅的窗户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