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褚燕这事以后我们开始打道回府。褚燕和刘备一样跟吕布做了君子协议,只是褚燕有负在先,我们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因此稍微给些优惠条件褚燕便带着兵回幽州了,并承诺近来不会再来并州犯事。如此经过这一年来的东征西讨,并州的黄巾之乱基本平定,偶尔再有兴起的乱兵,只需派上一小股人马星夜兼程过去就能平定。
并州虽然苦寒萧条,但是在以吕布为主的官集团下的集中治理下,虽不能使土地变得肥沃、人员增幅上涨,但是并州治安稳定,边境牧民和汉民也没有冲突,南北货运畅通,听那些走商说起来不知道比战火连连的中原好多少呢!
但是我们回到晋阳后听说吕布还是和刺史丁原大吵了一架,具体情形我们没见,但是见吕布回来的脸色就知道这场冲突小不了。
吕布对丁原只知道一门心思往洛阳跑官跑关系十分不满,不关心民生也就算了,丁原动不动就想让吕布学其他刺史一样杀百姓立军功。吕布虽不能说是爱民如子,但是屠戮百姓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相反的吕布更加希望百姓安居乐业,这样无论是赋税还是征兵都只会有利无害。
可是吕布和丁原的根本矛盾就在于,吕布是土生土长的并州人,说话办事都是在整个并州的立场上出发,而丁原是走马上任的外地官,所做的事情都是想着如何再整理资源让自己再更上一层楼而已。
听说丁原不止一次在背后搞小动作想找人替代吕布,但是他没想到吕布在并州的根基如此之深,短短几年时间,他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外乡九原郡人已经成为晋阳政治军事的核心人物,每个阶层里几乎都有吕布的直系亲信,人望和威望甚至都在丁原之上,而且能力也是整个并州刺史部各项拔尖儿的人物,所以想找个人能里里外外取代吕布,在别的地方不知道,起码在并州是不可能的。
于是丁原和吕布就这么互相僵持着,
吕布也不好直接忤逆丁原,毕竟丁原手里还抓着一支部队,虽然不在并州驻扎,但是急行军从上党过来也就两三天工夫。所以吕布常常先应着丁原的无理要求,事后再想办法弥补补救。于是这一年下来虽然争吵不断,起码倒也太平。
对吕布来说,他的底线就是不要残害百姓。至于其他的,你爱怎样追逐权力和美化自己都行,这属于个人爱好,但是只要把杀人的剑悬到百姓头上吕布就认为是祸国叛党,是绝对不能饶恕的。
在他看来,百姓是最无辜也是最无知的底层群体,由生到死几乎都轮不到自己做主,能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就算是小人物的胜利,因此千万不要给百姓再增加任何负担。
吕布每当喝酒喝到尽兴时,便会滔滔不绝说起他的理想抱负。因为我不喝酒,所以每次我都是全场最清醒的那个。进了腊月后州里的事务开始变缓,丁原带着家眷回了洛阳过年,把州里的大小事务交给吕布打理。丁原前脚走了吕布后脚就给大家发了饷钱,催促大家都回去过个好年。
我和张辽都是三无人员,整天屁颠屁颠跟在吕布后面。由于要主持州里的大小事务,吕布也无法回九原老家过年,他便让我和张辽搬到了他府上去住。有一次送礼的时候我和张辽跟着去过丁原的宅子,虽说是个临时住所,但那豪气程度也和穷乡僻壤的并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倒是吕布的房子更接地气一点,甚至还没张辽老家的宅子大,前后一共两进,我和张辽在东西厢房也就安了家。
吕布安排我俩跟着城里的守卫部队一起出勤和锻炼,张辽很快就混成了他们的小头目,城里城外都知道张远是吕布身边的大红人,张辽又特喜欢人情礼往这些东西,所以眼看着张辽手底下的伙计就远远超过了我。那些从凿石村一路跟我出来打天下的弟兄们一枪没放反而回老家了几个,说是没啥前途,发不了财。
“出来当兵发
个屁财?”
我拍着桌子骂街,李忠乐得前后摇摆,任强抿着嘴不出声。张辽喝碗酒笑话我道:“说你没啥见识吧你还不认——这真打起仗来,要是咱们赢得轻松,是有很大机会可以在战场上搜刮尸体的。”
我听得愣神儿,连锅里的煮肉被张辽插了一筷子走都没发觉。半晌我才反映过来问:“扒死人的钱财多缺德啊,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张辽眼皮都不抬,“这年头缺德的事情多了,你见谁被雷劈了?”
说这话的时候是腊月二十八,城里城外盖了好大的雪。吕布说这种天气别说公务了,就连围城打仗的人也该退兵了。于是叫我们几个在他家喝酒吃肉,还特地把丁原的厨子叫了过来,好一通忙活。吕布说弟兄们辛苦劳累一年了,吃顿好的!
吕布见多识广,一直在跟我们说当今天下的形式。在他看来,洛阳盘踞着几个不得了的年轻人,虽然整日里架鹰走马,但是偶然几次军功展现出这些人可怕的野心和能力,假以时日必定是大器之人。张辽听吕布这么说就挨个记下他们的名字,而我只顾着埋头吃肉,不一会儿就撑得歪在一边动不了。
吕布见了笑话我道:“顺儿这样的吃法儿不行,你可知要想成为大将,上沙场征战百万军中,首先要会什么?”
我不以为然:“会打仗的!”
张辽和吕布哈哈大笑,接着张辽又逮到我的话把儿,笑话我道:“要先会吃饭。”
我以为也抓住了张辽话里的漏洞,兴奋地嘲笑他:“你看你看,就会吃!平时整天这样说我,今天被我逮到了吧!”
“远说的对,顺儿不要笑他。”我正要再去夹肉,被吕布用筷子挡了下来,“身为大将的,首先就要学会怎么吃饭。”
我听吕布这样说才正视起来,便端坐了身子放下筷子不再一门心思往肚里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