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望舒将思绪收回说道:“徒儿幼年见过的可是大师兄?”
吴清虚点了点头道:“清笙与为师说过,说你人小鬼大,颇为喜欢。
清笙是堰人,早年为师在堰游走时堰境内闹荒遇见清笙守在父母尸首身旁,为师不忍便带着清笙四处游历,清笙性子沉稳和善,现一直在西堰游历。”
你二师姐聂清倩是南邺人,性子急躁,在朔北找楼观丢失的卷。
你三师姐吴清霏是虞人,今在太清里习岐黄之术,早年间你师祖与太清张天师约定各自门下弟子可互通习术,你三师姐性子温和,不喜杀生,为师便遣之去太清习二载。
明年立春之时便也差不多学成归来了,届时为师都会唤你师兄师姐归来楼观一聚,你都会见到。”
吴清虚话至此处又让姬望舒斟了口酒,脸色略微严谨的说道:“至于还有一人,姓陈名安,乃楼观弃徒。
此人为师不愿多说,徒儿只需牢牢记住,若他日相遇之时,力不及则能避则避,力及便替为师清理门户。”
姬望舒听罢心里对楼观的往事更为好奇,十载岁月,早已将师父视为亲人。
早已将楼观之事当作自己之事,
楼观中有自己,自己身后亦有楼观。
姬望舒起身对着吴清虚躬身供手道:“望舒所学皆为师父所授,楼观之事便望舒之事。
不妄想能为楼观扬名天下,但若楼观若有危,望舒必护在其旁。”
吴清虚听罢心有慰藉,便说道:“道门三脉在百载前为一脉,那时便称道门。
道门开山师祖老君门徒三千,走访诸国传颂道学。
天下皆以道为尊,老君仙逝后,其门中三位得力弟子皆习老君所授之学术精要,由于各执己学,难以兼容。
道门便一分为三,名上清,玉清,太清。前晋时期,太清避世,玉清上清皆入世相争大道。
而上清遇庙堂逢宵小作祟上清五子为避祸而易名楼观。
寓意不出楼阁观天下,而你师祖便是上清五子之一的青松子吴世轩,为师尚在襁褓时便被你师祖捡回楼观。
楼观第一代掌教是你师祖大师兄鹿鸣子刘少通。
你师祖的二师兄便是今太清掌教张天师张无恙,张天师的兄长便是太清上任掌教,晋时练气入魔逝世,太清无能人执掌,便由张天师来抗了旗帜。
剩余上清三子中天霆子宋与晋时弥銮婆娑王战百回合,重伤于楼观仙逝。
姬望舒闻言不由内心惊叹,“看来师门也无法避开佛道之争,弥銮弹丸之地居然也能出武道大能者。”
弥教本是海岛国弥銮国的国家,这个国家在天下诸国之中简直是异类中的异类。
中立国弥銮国在诸侯逐鹿阶段做起了租借佣兵,贩卖铁器的贸易,弥銮僧兵战力不凡。
手握长薙刀,背挎弥弓,腰间配短刃,除了胸前配着铁甲,其余部位皆轻装上阵,步战,水战,骑射皆精。
逐鹿期间虞国境内的一门阀士族就曾与弥銮交易租借来了一支弥銮僧兵队伍,僧兵战力惊人,却不忌荤素,甚至不忌女色,准确来说整个弥銮国皆是如此。
弥銮的百姓每家每户都有户头责任,一个三口之家,男子娶妻后必须为弥銮国提供一孩儿剃发为僧,且家中须有一个健壮男子干农活。
为了婆娑王和弥剎神女降世,弥銮国内除了权贵门阀其余女子皆是弥教的繁衍工具。
寻常女子如去寺庙内一是跪拜弥剎神女像,二是到了要侍奉寺内僧侣的时间。
此为国法,违反弥銮国法是相当恐怖的事情,弥銮寺庙殿门两旁的皮鼓,便是教义的震慑。
所以弥銮僧兵不光是战力惊人,而样貌举止也颇为怪异,有的僧兵皮肤白的瘆人脸上还有些许斑块,有的身上异味浓厚,像是尿在了裤裆里一样。
而弥銮僧兵的扬名便是那一家门阀士族在交易过程中的临时毁约,导致双方兵戈相向,一支两百人的僧兵队伍面对一城中两千多人的城防。
一夜之间,街道上四处可见的残臂断肢,城门大开,逃兵难民纷纷涌出,等收到求援消息的诸侯军赶到此城中时,众人皆被震慑的说不出话。
这些僧兵就在这些诸侯军面前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弥銮国。
姬望舒不由自主的独自酌了一口珍馐,吴清虚也不在意桌前的繁琐礼仪继续道:
“青风子胡建平不甘楼观避祸隐世,在朔晋边境易名投军,于阵前杀敌逢朔北拓跋一系战死。而最后的天巡子韩非便是现东虞拳宗的开山师祖。”
说罢吴清虚酌了口酒:“天下熙熙攘攘,武道百花争锋,楼观百般曲折,凋零也好兴旺也罢。
为师无甚多想,只望天下整合,民生安泰。徒儿,楼观到为师这代就已是单脉相传了。
幸得还有你师兄师姐,为师传你嫡传心法便是择你续楼观香火。
你要知这其中分量,你身处皇家,不知是福是祸,楼观立于南邺,便存也南邺,亡也南邺。”
说罢吴清虚看了看窗外道:“回去吧,为师今日心气不顺,需静坐一二。”
姬望舒起身躬身供手道:“望舒谨记师父教诲,望舒告退。”
说罢便往楼下走去,正下楼梯时,姬望舒突然转身对吴清虚说:“望舒再唤大福送几壶珍馐来。”
说罢便往楼下走去。
吴清虚愣了愣嘴里嘀咕道:“臭小子,耍什么花腔。”
眼睛却看向那壶空空如也的“珍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