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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夏天里的匆匆一见

简卿今年1岁,是个论样貌年级排不上号,论成绩妥妥前十的女学霸。她长着一张小圆脸,额头饱满,五官不够立体,但是眉眼生的好。眉骨不高,但眉型舒展;杏眼圆润,明净清澈,平行双眼皮,笑起来眉眼弯弯;鼻梁不高但是笔直,小鼻头和小圆脸很相称;至于嘴巴,简卿觉得自己的嘴巴毫无特点,双唇不大不小、不薄不厚,她最不满意自己长相的地方就是没有梨涡浅浅。简卿很喜欢梨涡,她觉得大美女必有梨涡,可是她母胎不带这种配置。身高嘛,162,一点点偏矮,体型嘛,也还好,骨架匀称,上秤刚过百。最后说到头发,学校虽然不要求齐耳短发,但简卿图省事,从初中起就是干净利落的一头短发。

简卿的妈妈简铮是一位特级英语教师,母女俩的生活并不拮据,简老师对女儿的成绩也没有严苛的要求,但和简老师一样,简卿事事要强要好,要好上加好,她觉得只有这样才是对父亲最有力的反击。

简卿第一次遇到宋靖扬是在新高三的暑假。N市作为南方海滨城市,每年盛夏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都会纷沓而至。尽管守着大海,但简卿却无暇度假。她和全中国千千万万的新高三生一样,暑假也要去学校上课,因为用班主任的话说,一年后的高考也就是转眼间的事了。

简卿一早迎着朝阳去学校补课。天儿太热,中午也没有食欲,趴在课桌上小憩后,她又开始刷题。下午本来的自习,也被诲人不倦的老师们排队占领。全班同学在一片鬼哭狼嚎后终于认清现实,奋笔疾。

简卿内心毫无波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就是学生时代的主题嘛!简卿步伐坚定地走在奋发图强的康庄大道上,唯一能让她分心的人就是她的最佳损友李萌萌,此女乃真白富美,如假包换的千金小姐。

大小姐前几天搞了一张假条跑到H市看周杰伦演唱会去了。简卿也有票,萌大小姐赞助的,还是可以近距离和偶像互动的绝佳位置。简卿也喜欢周杰伦,周董的大部分歌曲她都听过,会单曲循环的也不在少数。母女两人早餐聊天时,简老师都知道机会难得,说给简卿请假加报销路费门票,让她把握机会,再不放飞青春梦想可就成年了。简卿却选择循规蹈矩,她喜欢计划,喜欢一一实现计划,她只想稳稳地迈向自己的目标。课是不能落下的,票也不是自己负担得起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清楚自己的能力,量力而行才好。

最终票简卿没有收下,也没问怎么处理的,萌大小姐性格活泼、朋友遍地,总会有人陪她来一场不计成本的、说走就走的追星之行。可惜大小姐不是电视剧里的傻白甜,中午给她电话时,半句没提演唱会的盛况,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不收门票是不领我的情,不陪我去是不讲义气,对于“无情无义”的你,我愿意提供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把这几天落下的功课帮我补补,这事就此揭过了。

简卿放下电话,不禁感叹,果然是资本家的孩子,天生就打得一手好算盘。回想在高一时,她们两个本不是塑料姐妹花的关系,讲题可以,但费时费力的补课是要给报酬的。虽然谈钱有损同学情谊,但请顿午餐还是合情合理的。再后来,友谊的小船是登上了,可报酬没有了。

那些看似不合理的关系之所以存在,自然是因为当事一方有意的纵容,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简卿认下了李萌萌这个朋友,从此自觉自愿地帮她补习功课。至于为什么会成为好朋友,大概是自己羡慕萌萌那种随心而活的底气吧。

快下课时,萌萌又给简卿发了消息。原来大小姐既不想回自己家面对自己妈,也不愿意去简卿家面对简卿妈。自己妈妈唠唠叨叨惹人烦,简老师一开口那熟悉的班主任口吻,杀伤力更胜前者。所以“两害”相权,不如善待自己,溜之大吉。

简卿一看见面的地点定位,感叹大小姐是真能折腾!她以为会约在距学校五分钟脚程的自习室,没想到萌萌选择了市区一处新开的吧,周边美食、娱乐一应俱全,这是去读还是去享受?

放学铃声一响,简卿三两下收拾好包,抬脚往教室外走。她计划晚上回家刷物理题,强化英语听力练习,如果时间允许,她还想去B站看看周杰伦演唱会的视频花絮,加上还要给萌萌补课,时间紧任务重。没有去现场听歌的她也会觉得可惜,也会有小情绪,只是她拒绝矫情。遗憾本是生活的常态,要想改变,只有仰仗未来更优秀的自己。

走出校门,闷热的空气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简卿,湿度也大,就像裹着一件由无数细小的水珠织成的衣裳,潮热又密不透风。简卿抬头看看天色,虽然太阳还挂着,但云朵厚重灰暗,八成有雨。

简卿冬夏两季出行多搭乘地铁,今天也不例外。时间正巧赶上下班高峰,地铁站里人潮涌动。简卿随手塞上耳机,隔绝周围嘈杂的声音。她抬头看看到站时间,然后排好队,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放空。高峰期发车密集,不到一首歌的时间,周围人流开始向前移动,简卿也随着人流往车厢移动。

忽然间自己包右侧的肩带被拉扯了一下,简卿以为自己无意间碰到了其他乘客,忙摘下一边耳机,抬头准备道个歉。抬眸,道歉的话还未出口,一张白净好看的脸先映入眼底。两人四目相对,男生单眼皮,眼睛明亮,眼尾上扬,目光淡淡落在简卿脸上。耳边响起男生说话的声音,声线不高,清清朗朗,于是简卿双眼的焦点,迅速扫过男生挺直的鼻子,来到了颜色偏浅的嘴唇上,此时双唇一张一合,男生正在和她说着什么。

“请问海军博物馆是这站吗?”

“啥?”

简卿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生的脸上,根本没听清男生刚刚说了什么。男生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简卿反应过来,伸手拿掉自己另一边的耳机。

男生语速更快的说:“问下海军博物馆是这站吗?”

“不、不是呀!”感觉地铁快开了,简卿顾不得多想,迅速拽着男生的小臂往车门里带,嘴上忙着解释道:“你是不是下早了,还有好几站呢?”

进了地铁,车厢拥挤,两人面对面刚刚站定,地铁就启动了。简卿慌忙抬手去扶栏杆,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拽着人家胳膊,她赶紧松开,却被惯性带着向后趔趄,好在男生及时伸手拉住她。简卿抓稳扶手,和男生道谢,“谢谢!还有军事博物馆在安平桥站下车,刚刚那站是建安桥,之前也总有游客会弄错。”

“是,没注意,看错站名了。”男生言简意赅地说道。

看到男生没有和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简卿默默拿起手机,再戴上耳机。地铁在高速行驶,音乐在耳边流淌,简卿也从一天的快节奏中舒缓下来。只是她这边才感觉到惬意,那边大小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到哪了?怎么这么慢呀!”

“够快了,大小姐!马不停蹄!”

“你都带了吗?全吗?”

“带着呢,满满一包,语数英物化生,课本试卷还有各种教辅,应有尽有,包君满意。”

这个时候,地铁到站,简卿还在和李萌萌讲着电话,男生不着痕迹地拽着简卿的包带把她往里带了两步,并用另一边的手臂隔开人群,护着她避免碰撞。简卿发现后赶紧配合着错身,给周围下车人群让位置。地铁再次启动,简卿摘下耳机,挂着礼貌的微笑向男生致谢。

“简卿,简卿!你在听吗?”

刚才没顾上回答,萌萌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变天了,外面现在乌云密布、狂风骤雨,你带伞了吗?简卿!”

萌萌的声音很大,效果比肩河东狮吼。简卿回了一句,“知道了,放心吧。我在地铁上不和你一直聊了,一会见。”然后挂断电话。

简卿用手向耳后拢了一下头发,抬起头,目光看向男生双眼。她习惯直视别人的眼睛对话。简卿想把下雨的事情告诉男生,还有C1出口处有个便利店可以买到伞,男生却先开口说道:“简卿是吗?”

简卿诧异地点了点头,男生继续道,“我要下车了,给你。”

话音未落,男生把一件东西塞在她手里。简卿看向自己手中——一把雨伞。

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叫宋靖扬,再见。”

宋靖扬三个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敲进了简卿的脑子里,直接却深刻。简卿还想道谢或是说点什么,可男生已经走出车厢,背影汇入人流中。简卿茫然地看看手里的雨伞,又看了看车门,她还没有道谢,也没有来得及道别,忽然感觉车厢里的人更加多了,闷闷的让人有些缺氧。

人生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画面会反复上演,就像今后的简卿感觉自己总是在用不同的心情,一次次看着宋靖扬离开的背影,无措的、不舍的、放心不下的、故作坚强的......直到她满心疲惫,而这些分别的画面就像约好的会在某一时刻,呼啸着在自己头脑中拥挤地播放,就像无数平行时空的自己始终避无可避的经历着一场分离,一幕幕悲欢离合后,每个彼时难过的自己最终合而为一,一场漫长的梦魇到头,她终于清醒,却仍然形只影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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