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殿试的卷子就答完了。
接着就是繁忙的阅卷,大殿里安静得只剩下唰唰唰翻卷的声音,时不时会有小声的讨论之声。
这和朱翊钧没有什么关系,他依旧在等待,等待考官选出十张最优秀的卷子,定好排名送到自己的面前。
如果自己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基本就会按照这个排名定下这次科举考试的名次。
这个过程要持续很久,朱翊钧中间还顺道吃了个饭。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卷子也就弄得差不多了。
果然与预想的一样,张居正的儿子被定在了二甲第一,也就是这次科举考的第四名。
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位内阁大学士,朱翊钧微微一笑。
将面前的卷子翻了翻,朱翊钧缓缓的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张居正,笑道:“张先生,朕听说先生的二儿子也参加了这次科举,不知成绩如何?”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愣。
站在旁边的张四维心中一动,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吕调阳。
只见吕调阳依旧老神在在的站着,仿佛什么事情跟他都没关系一样。
张四维转回头不动声色的捋着胡子。
张居正向前走了一步,躬身道:“回陛下,臣子嗣修今年参加科举,侥幸得中,臣心中也是喜悦的。”
“原来如此。先生可以更喜悦一些了。”说着,朱翊钧拿起一份卷子,笑着说道:“这份便是张嗣修的卷子,采斐然、卓有见识,看来是得了先生的真传。被定在二甲第一名,朕觉得有些委屈了。”
朱翊钧说完,目光紧紧的盯着张居正。
朱翊钧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就是想判断一下这件事情是不是张居正让张四维做的。
如果是,那自己对张居正是一个态度;如果不是,那就是另一个态度了。
结果却让朱翊钧失望了。
张居正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这种养气功夫,让朱翊钧很佩服,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这让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向前走了一步,张居正躬身谦道:“陛下,臣子的学问,臣是知道的。这二甲头名,高了。他的名次应该在三甲合适一些。”
“首辅这话我就不赞成了。”这个时候,张四维向前走了一步,笑着对朱翊钧躬身道:“陛下,科举考试考的是学问。张嗣修的这张卷子,采斐然、见地不凡。臣也是斟酌了良久,思虑了再三,这才将其定在了二甲第一。”
“说起来还是有些委屈张嗣修了,臣想着他是首辅的儿子,所以压了压。如果按照真实的成绩,定在一甲第三也是可以的。”
张居正转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四维,沉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臣子的学问实在当不得如此高的排名。”
两人在争论,朱翊钧却没有看他们,而是看向了吕调阳。
估计在这个时候,这位就应该想退了吧。
毕竟当初张居正大儿子考试的时候,就是在他的手下名落孙山的。如果什么都不说,或许这事也就那么过去了。
可是其中却夹杂着海瑞的一封信,上来就告诉吕调阳:你可不能因为张居正的权势就为他儿子舞弊啊,一定要公正,一定要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