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室内灯火通明。
楼珩和桑桐一眼就看到了被吊在石墙上的女人,短短几个时辰,她像是从血水池子里捞出来的一样,碎布条喂饱了血,黏在皮肉上,浑身隐隐抽搐,拉扯着铁链摩擦石壁,发出刺耳的划响。
“你们动作倒快。”
楼珩只一眼便收了视线,不冷不热的语气令在场官员脊背一麻,负责审讯的刑房主事不知情况,还以为在夸他,当下笑道:“都督言重了,这些都是下官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他站在背光处,所以没看到其他人听到这话时微微抽搐的嘴角。
好赖话听不出来是吧?
“把人放下来。”
楼珩一发话,那主事愣了下,下意识看向长史,长史对他点了点头,又朝着楼珩的方向努努嘴,暗自做了个拱手敬拜的动作,示意他这尊大佛惹不起,赶紧照办。
主事会意,连忙招呼狱卒上前。
桑桐环顾一周没找到想找的人,“那小孩呢?”
“小孩?”
主事愣了下,这才发现大牢里竟然来了个女子,还鬼鬼祟祟的戴着面具,脸色顿时一冷,“刑狱重地,什么时候轮得到妇道人家在这儿说话?你这丫头片子打哪儿冒出来的,竟这般不懂规矩。”
桑桐蹙眉,她着急询问史钟的情况,一时忘记了这不是洛州。
“她是我请来的。”
楼珩剑眉微压,乍现冷色,“你是不是打算也这么质问本都督?”
桑桐诧异的看他,后者面不改色,侧面轮廓线条流畅分明,经烛光昏黄的光影一罩,仍旧不见暖意,冷锐逼人。
主事再迟钝也知道说错了话,身子一哆嗦,忙赔罪道:“下官不敢,下官不知这位姑娘是都督的贵客,出言冒犯,还请都督恕罪。”
楼珩垂目不语。
见状,他又硬着头皮对桑桐抱拳道:“给姑娘赔礼了。”
这些混迹官场的老狐狸向来是能屈能伸,桑桐知道他未必真心赔罪,只是碍于楼珩的威势不得以而为,她借坡下驴是最明智的选择,既保全了对方的颜面,也不至于让场面太难堪。
“大人客气。”
桑桐短暂沉默后,还了一礼,“敢问史钟现在何处?”
“刚问过话,送回牢房去了。”
有先前的教训在,主事说话谨慎许多,“都督要提审他吗?不如下官派人去将他带过来?”
没说话就当是默许了。
主事亲自去提人。
‘噗通’一声,戴春华掉在地上,狱卒们作势要将她拖起来,提着冷水桶往她头上浇,被桑桐制止了。
她走到戴春华跟前蹲下身子,检查她的情况。
狱卒见状不敢拦,纷纷让到两侧。
重刑之下,戴春华精神几近崩溃,瘫软在地上犹如烂泥般,即便如此,桑桐靠近的刹那还听到她嘴里喃喃说着些什么。
俯身凑近一听。
“没,没有奸情,我和他,没有偷情……”
桑桐心中一沉,掀开她的眼皮看了下,又探了下脉象,还好,就是用刑之后惊恐交加,再加上失血过多引起了高热,调养几日就能好。
她对楼珩点了点头。
楼珩会意,“这对母子我要带走,让他们准备些干净的衣裳和马车。”
“这不合规矩啊。”
长史这下也慌了,问案就问案,把凶手带走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