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茉以为李承雅要说的是镇北王府发生的事,于是开口道:“公主可要说的是王爷和珍娘的事?”
“你也知道了?”李承雅说道,“也是,依着你的脾气突然搬出镇北王府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是不是莫氏和那个珍娘欺负你了?”
“你说询哥哥若是喜欢珍娘吧,这么多年也不给她个名分。”
“你说他若是不喜欢吧,又把人要了做什么?我可记得询哥哥酒量不差,怎么可能在宫宴上喝了那么几杯就把持不住自己了呢?欲动之时,总要先有情吧?”
“现在倒好,要了珍娘还不给个名分。镇北王府难不成还养不起一个女人?询哥哥愣是把珍娘逼得要回老家绞了头发做姑子,还把莫氏气得一病不起,半夜里入宫来请太医......”
“闹得我跟皇上都知道了。今早早朝时弹劾他的折子不少,都被我压了下去。”
“你说这事荒唐不荒唐?”
段清茉听罢道:“左右不过是王爷的家事,哪里轮得上我们担心?”
“你说的在理,可询哥哥总要顾及几分自己的名声吧。”李承雅顿了顿说道,“说远了,说远了,这些事都算不得什么......段姐姐,这事我说了你可别多心,我也没想到太医昨夜去镇北王府一趟,还能听到这些事......”
“什么事?”段清茉见李承雅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她也不免跟着将心提了起来。
李承雅欲言又止,把段清茉的好奇心拉到最高后缓缓说道:“哎,太医在镇北王府时听到王爷同莫氏争吵,好像是在说当年段家的事......”
她一面说着,一面递给了段清茉一杯茶。
“段家的事?”段清茉诧异道。
“当年段家出了那事,我其实也心存疑惑,那封段尚和太子意图谋逆的信到底是真是假,一直没个说法。我自然是信你们段家的,可是信和账本上的各种事除了段尚和其亲近之人恐怕无人知道......总不可能是你们段家人同冯年沆瀣一气,以自己全家的命来诬陷太子吧?”
“这自然不可能!”段清茉说道,“我们段家这么做,除了遭天下人唾弃、除了家破人亡,能有什么好处?”
回忆起当年的事,除了二叔段礼在祭祀上被陷害出了大错外,还有人举报段家与太子私通谋逆。
她的父亲是户部尚,主管财政税收。
那人便说她父亲借职务之便贪污官财,收受贿赂,弄虚作假,暗中将大批银钱送给太子,以便太子招兵买马,为谋逆逼宫做准备。
而最确凿的证据就是房字画卷轴中藏着的信来往,上面记录了不少大额银两的往来。
“是啊,所以你想想,这东西是怎么放进去的呢?”李承雅说道,“不是段家人放进去的,就只能是家中的仆人下人......又或者是段家亲近之人。”
段清茉说道:“有资格进入父亲房的仆从不多,且都是被握着身契的忠仆,断断不可能背叛段家。且那段时间段家并没有客人到访,房只有父亲能够进出......总不可能那信早就放在了房之中,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说罢,段清茉突然愣住了。
她想起来搜出信的那副字画乃是她送给父亲的。
段家出事的一年前临近父亲生辰时,段清茉本准备了一副亲手绣的刺绣给父亲。
但前一日那副刺绣被淳哥儿养的小猫抓破了。
马上就是父亲的生辰,段清茉也不知道再去寻什么生辰礼好。
莫氏知道此事后就为段清茉出主意,让靳询同她一起在古玩斋中买了一幅前朝大家的字画孤品。
那时候还花了她不少银钱。
父亲很喜欢这个礼物,后来就将它挂在了房之中。
出事后,父亲自然不会怀疑是自己的女儿藏的信,所以便认定是冯年陷害,查段府时趁机放进去的。
而先帝为了除掉太子装聋作哑,仍由冯年颠倒是非黑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所以段尚到最后已没了求生的意志,只求能保住段家的两个孩子。
段清茉突然想起这些事,而李承雅接着说道:“太医说,他当时听到莫氏说她早就知道那信在字画卷轴之中......她做这一切,为就是受的冯年指示。”
啪。
段清茉手中握着的茶盏骤然砸在地上,滚热的茶水泼湿了她的脚面。
李承雅将段清茉失态的模样尽收眼底,她嘴上急忙命人将碎掉的茶盏收拾走,目光却贪婪地在段清茉脸上游走。
自从黄景之乱后,李承雅就越来越喜欢在别人的脸上看到这种震惊而慌乱的表情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容,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段姐姐,你可还好?”李承雅关切地问道,“这莫氏......这莫氏真是个心思狠毒的妇人,为了询哥哥竟不惜牺牲段家!当年你与询哥哥不是还要成婚的吗?她也下得去手!”
“不过询哥哥应当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同莫氏吵得天翻地覆了。”
“这事我本觉得不该告诉你,可是,可是你与我情同姐妹,不告诉你我都良心不安。”
“而且陈家也是因为想要为段家平冤才被冯年设计陷害的。若是没有段家当年的事,哪里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呢?”
“你说什么?!”段清茉再一次被李承雅的话震惊,“什么叫做‘陈家也是因为想要为段家平冤,才被冯年设计陷害的’?那不是因为叛乱初起、党派相争,陈家才遭殃的吗?”
“段姐姐不知道这事吗?”李承雅惊讶道,“先帝晚年后悔除掉了太子,想要冯年去给太子陪葬。”
“陈颐安的亲兄抓住时机提起段家的冤案,既想顺应先帝心思将冯年这个该死的宦官拉下马,又想还给你父亲清白。”
“可谁想帝心瞬息万变,又被冯年哄了去。可冯年却记恨了陈颐安的亲兄,这才有了后来临州那些事。”
李承雅每说一句话,段清茉的脸色就越苍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