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歌”这个名字一说出口,程歌的身子就僵住了。
她转过身子看向段清茉,漆黑的眼眸深沉:“从前的李承歌已经死了,现在只有程歌。我与皇家,已再无关系......”
段清茉松开手低头道:“是我惊扰程娘子了,还请您不要怪我失言。”
为何三公主会成了慈济堂的小小管事?
段清茉记得自己离京时,三公子都已与驸马成了婚的。
程歌说道:“无事,若是我的话你能听进去三分便是最好,离李承雅远一点。”
程歌想到李承雅,心中便翻涌起无尽的恨意,她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那股暴虐之意。
“这些是慈济堂送来的年货,小花恐怕还要叨扰你一段时间,你若是缺什么少什么,来寻我也可以。”程歌道。
程歌瞧着面冷嘴硬,但却是个心软的人。
“多谢程娘子了。”段清茉说道。
程歌的话也让段清茉开始思索昨日李承雅说的事,冷静下来一细想还真让她发现了问题。
莫氏是如何与冯年搭上线的呢?
陷害段家这事这般冒险,莫氏总不可能自己策划的一切来向冯年投诚。
更重要的是,就算冯年权势滔天,可他到底是个无依无靠的阉人,奔着阉人门下去,乃是多大的屈辱。
莫氏就算再贪慕权势,也是会在意靳家脸面的。
与段家结亲,难道不比陷害段家得来的利益大吗?
相反,莫氏的所作所为,还让她与自己唯一的亲儿子结了仇。
段清茉思来想去,都觉得莫氏的决定仅是为了贿赂冯年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这背后,莫不是还有别的人?
段清茉想得心烦意乱。
——
京城,仁顺街,金玉楼。
三层回字形的酒楼内,客源熙攘,来往热闹。
一楼阁台之上,赤脚光足的舞姬扬臂旋腿,跳得欢快动人。
阁台左侧以层叠的金销红幔围出了一个小隔间,琴师乐人正坐内弹奏,其中便有段清茉。
女子玲珑纤瘦的倩影朦朦胧胧地投在帷幔上,单是那修长优雅的脖颈与线条流畅柔美的侧脸就足够引人浮想联翩。
然而这些都比不过女子指尖倾斜而出的琵琶音。
急弹之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激得人心神荡漾,面红耳赤。
揉拨之时,似清泉坠谷、秋水凌波,只叫人闭目沉醉,静声侧听。
“京中何时有这么好的琵琶乐师了?莫非是哪位出了宫的乐师来这金玉楼了?”
“这位娘子好似是这几日才来的,听说生得可是漂亮。”
“真的吗?那她为何不现身呢?若真长得漂亮,小爷这赏钱可是能翻倍得给!”
“你当金玉楼是勾栏瓦舍啊?人家是清清白白的琵琶师,卖艺不卖身的。”
“哪有什么卖身不卖艺的?无非是钱给得不够多罢了?我倒要看看这女子有多好看!”
一个锦衣华服、肥头大耳的男子摇开折扇,朝着桌上拍出一锭黄金,他看向台上的视线油腻又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