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茉的话音落下,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像是一场钝刀子割肉般的凌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段清茉突然想到了,自己刚与陈颐安成婚时,她握着靳询从前写给他的信黯然落泪被陈颐安撞见的样子。
若非那件事,她怎么可能连父亲的孝期都没有出,就嫁给了陈颐安呢?
陈颐安也知道她的心不在此处,可是从头到尾他都在包容她。
撞见她思念靳询,陈颐安也只是默默地拿起绣着红烛双喜的帕子擦拭她的眼角,轻声地告诉她:
“若是你心里还有他,待昭昭生下我们和离便是……清茉,我陈颐安这辈子,只想要你事事欢喜。”
在她与陈颐安之间,靳询从来不是禁忌的话题。
他知道她与靳询的一切,知道她对靳询的喜欢,知道哪怕她与自己成婚心里还惦记着靳询……
陈颐安哪里会不在意?
只是为了她,他都能包容理解,她在他面前任何时候都不必佯装无事。
段清茉起初的确不爱陈颐安,可是陈颐安对她一往情深。
在她最艰难困苦的时候都是陈颐安替她挡风遮雨。
甚至不止是陈颐安,还有陈颐安的父母。
在临州,段清茉真的寻到了第二个家。
她对陈颐安愧疚与感激大过爱,只是“夫妻”二字,从来不只含着纵情欢喜的爱情,更多的是细水长流、风雨不离的朝朝暮暮。
许久,段清茉都没有听到靳询的声音。
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说道:“回屋吧,时候也不早了。”
段清茉走出去了好几步,靳询却仍停在了原地。
她一时间不知自己要不要等他,犹豫片刻她还是回过了头。
可是段清茉这次,看到的却是靳询泛了红的眼眸。
然而她的脑海里,又在这时闪过莫氏为难陈昭昭和陈昭昭因为他们二人争吵而害怕的模样。
两人遥遥相顾,段清茉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用手攥住,疼得喘不上气来。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靳询看着女子如逃一般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他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何时才能改掉呢?
半路上就遇到桂圆、顺手把陈昭昭交给了桂圆的靳沙,早就回到了此处。
段清茉和靳询的争吵他大半都听了去,瞧着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也跟着忧心叹气。
“王爷,今日您也饮酒不少,怕是已经醉了,不如先回屋吧?”靳沙劝道,“过些时日就是段娘子夫君的忌日,十年夫妻情谊,想来换了谁这几日心情都不好,王爷莫要与女子计较……”
“再说段娘子人都回了京城,王爷还怕以后没有机会相见吗?王爷若是有心,只需对那陈姑娘好些便是,都说孩子拴住娘,时间长了段娘子定能看出王爷您的真心。”
“您想想您受伤时,段娘子有多着急?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对您无情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