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京城还在安安稳稳地过着自己的太平日子,甚至都不知道漠北打了一仗。
皇宫里的消息来得总是要快些的。当时神武皇帝正在上朝,忽然殿外有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跑了过来,手上拿着漠北的,直奔金銮殿。
因为跑得实在是急了,皇城的地面由玉石铺成,一时滑倒在了地上,痛呼一声,但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士兵踉踉跄跄地冲进了金銮殿,连栽了好几个跟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跑到了最前面。
还没等御前侍卫将他拦下,士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喊道:“陛下!漠北急报——泽国太子昨夜攻打漠北,杀了漠北将军,现在军印在少将军手里,少将军明日带人攻打福临,还请陛下出兵支援!”
“少将军?”丞相首先面露疑色,他还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士兵解释道:“少将军是林将军的养子,被将军捡回来后,跟了将军的姓,单字为阳。”
神武皇帝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单字为阳,林阳……那是他的阿阳啊,那是他埋藏在心底多年,想见却不可见的孩子啊。
金勉呼吸不稳,一时失态,竟慌张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林熹死了,没有了林熹的刻意隐瞒,这个孩子现已浮上水面,开始被世人知晓了。
“为了给将军报仇,少将军已经杀了太子,并决意攻打泽国,说要打到泽国皇城为将军报仇。”
金勉脸上闪现了一抹惊讶之色,怔怔地又坐了下去——林阳那孩子今年才几岁?十六?十七?她可是女儿身呐!这兵说的那个人是他的三皇女吗?
是他的孩子……阿阳吗?
大臣们都在底下议论纷纷——林阳这号人物陌生的很,为何先前一点消息也没有?没听说过镇北将军的这位养子啊。
且端朝泽国交好这些年,一直是相安无事的,泽国好端端地怎么就攻打漠北了呢?
不说其他,这林阳也是个血性之人,杀了人家太子还不够,又立誓要一锅端了泽国,真是少年意气,狂妄至极!
还是金勉先回过神来,朝群臣中站在最前面的一排喊道:“谢忠!随朕来御房一趟!”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为首一个高大的男子。
谢忠三十来岁,正值壮年,身形挺拔魁梧,穿着一身烫金黑袍,说不出来的肃穆庄重。再看他的长相,身为谢家家主,他自小就是人中翘楚,生的是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薄唇紧抿,一身正气。
谢忠是淮阴谢家的长子,是皇后的长兄,年少时就战功累累,更是仅有的两位大将军之一。
他与林熹之间的缘分说来也很是巧妙——两家之间只隔着一条沧浪江相对,林家在淮阳,谢家在淮阴;谢忠驻守江南,林熹镇守漠北;两人作为端朝的两大将军,一南一北,一同守护着端朝。
如今现漠北有难,谢忠应该鼎力相助。
谢忠前脚刚进御房,就见着神武皇帝在柜子里寻出了圣旨,匆匆忙忙就拿起了笔就开始写诏,边写边命令道:“朕要你速去漠北,带上一千轻骑,去支援林阳!”
谢忠虽然疑惑皇帝为什么没有与大臣们商量就直接下旨,但皇命在此,谢忠只得跪地接旨,沉声应道:“臣谨遵陛下之命!”
清晨的福临是个宁静的地方,听到了园子里的鸡鸣声之后,农妇从被窝里挣扎着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如既往地忙碌着一家人的早饭。
园子里的狗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又换了个姿势沉沉睡去。
勾栏院里的姑娘们昨儿疯了一夜,饮了不少酒,现在才睡下。
守城的哨兵亦是一脸睡意朦胧——昨夜和参军去勾栏院喝了几杯,谁知那姑娘实在得劲,缠着他缠了一晚上,喝了几壶好酒,花了他小一个月的俸禄。今儿一大早从温柔乡里爬起来可别提有多难受了,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了城楼望哨,心里直嘀咕:望望望!还能望出个毛来?!这端朝和泽国相安无事几百年了?就今天发疯,打起架来了?
正打着哈欠呢,远远地却看见一群人马从漠北朝城门走来。哨兵怀疑自己看错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确定看到的是漠北军,士兵正欲呼叫,一支利箭就已经划破天际,精准的射中了他的胸膛。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倒在地上,几个呼吸后便没了性命。
射箭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黑色的战袍,骑于主帅的战马上,目光似鹰,腰间的炎耀散发着冰冷的光芒,竟是百步穿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