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星期六
浙省临杭。
张良缓慢地走在西湖边繁华地夜色中,左手里掐着一份从路边的老大妈手里买来的地图,右手跨着自己那个塑料大包裹,拧着眉毛仔细地看着。他觉得自己似乎迷路了。
这不怪他,他也没想到项先生和干将先生会这么不负责,将他扔在了临杭市说走就走了。
天地良心,张良只是在村子最近的县城里上过高中,那已经是他见过最繁华的地方了。眨眼间自己就出现在了全中国都排得上号的大城市——真的是眨眼间!
那辆卡宴车出了村子一个小时不到,后焊上去那个轮胎就掉了。山路坑洼难行,那轮胎又是匆匆焊接的,不掉就有鬼了。
结果就是,项先生在地上画了个圈,让自己和干将连同他站了上去。然后眨了眼睛的功夫,他们就到临杭了。张金宝被干将留在了那里,勒令他自己开车回去。
张良一边打量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城市风光,一边傻傻地跟着项先生来到一家豪华的过分的酒店。路过酒店门口小广场的喷泉时,张良仔细地瞄了一眼喷泉中大理石上镶嵌着的一行字——黄龙饭店。
办理入住手续时,张良就像个好奇宝宝打量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堂中的一切,还有负责接待入住的女服务人员。张良觉得这些姑娘脸上挂着的笑容是他见过最甜美的了,像极了某个黄昏下二妮看着自己时那个迷人的笑。想起了二妮,张良不禁有些痴了,眼睛盯着接待一动也不动。
那个可怜的接待被面前拎着塑料包裹的土傻帽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的有些背脊发凉,脸上的笑容都快僵掉了。
项先生及时发现了接待小姐的尴尬,心中忍不住笑。他作势咳嗽了一声,把张良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张良惊醒后郝然地笑了笑,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土包子。
正当他躺在软软地豪华大床上,闻着房中淡淡地幽香,心中充满了不真实感和说不尽的兴奋时,干将轻轻地敲响了他的门。
“张良小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干将缓步走进,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项先生临时有要事要马上离开临杭,我也要随同一起,不能陪你参加周六加入第四山的仪式了。不过你放心,这边帮你订到周天,你要去的地址我也会给你。”
张良听得脑袋一空,呆呆地望着干将说不出话来。干将面色也有些尴尬。毕竟他也觉得有点不太厚道:把人家带了过来,自己却临时跑了。
干将咳嗽一声,换了个话题道:“从离开村子到现在,我也来不及和你单独说些什么。既然不能陪你去参加入山仪式,我也总得做点什么。你既然融了赤宵剑,那我们也算有了几分情谊。你现在不太懂,以后慢慢就懂了。”
说罢,干将伸出宽厚地手掌递来一个黑色晶体,漆黑如墨,四四方方。晶体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张良有些茫然地接了过来,握在手中不解地看着干将。
“这是我对与剑道的一些感悟。你有空了,可以像引剑入体那样操控一下它。希望对你有些帮助。”干将眼神中带着诚恳和善意,看着面前这个稚嫩地“同道中人”。
连赤霄终于也要出鞘了吗?干将心中感慨万千。
“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加油!”
然后张良就独自流落在陌生的城市中。
发现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时,张良有一点点感到恐慌。毕竟以前的他最远出门距离不过一百公里,现在直接跑到几千公里外的了。这边的风景,植物,甚至是语言都会让他觉得有有些陌生。作为一个东北人听着临杭人将普通话都觉得别扭,更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说着天一样的方言了。
干将留下的纸条中写着两行字:晓霞弄35号,干将。为了搞清楚干将先生留下的地址,张良特意买了份地图。对比了地图后张良发现,目标位置似乎相当的遥远,这让他有些郁闷。这里的公交车线路如何他完全不熟悉。正确地来说,他二十年来从没做过正儿八经的公交车。上学的那个县城并不大,整个县里公交只有两条线路,而且没有所谓的站牌,行程中招手即停,想下车对着司机喊一声就好了。
至于打的这种奢侈的工具他连考虑都没考虑。兜里自己只有六千块,其中五千还是村里的人送的。张良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多久,迷茫的未来让他根本不敢乱花钱。
吃饭对他也是个问题。张良进过装修得简约而干净的快餐店,门口菜品板上的价格让他面色发苦,最后咬咬牙——一扭头走了!
“太特么贵了!”张良如是想。于是他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几代袋便面和矿泉水,在酒店大堂工作人员的怪异目光下回了房间。
其实房间冰箱里琳琅满目有着很多吃的,张良不确定这些要不要花钱。他没有开口问过这个问题,莫名地自尊感让他觉得问这种问题好像显得有点丢人。
如果要钱的话,那肯定比外面的快餐店还要贵!张良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盘算着。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事情。当他还在县城念时,那时候有同学去小卖店买一桶红烧牛肉面吃是特别奢侈的事情,毕竟学校食堂一份盒饭才不到两块钱。现在自己蹲在房间里吃着这份红烧牛肉面,原因竟然是觉得它还算便宜!
就这样,张良深居简出在房间里熬了整整三天。
闲来无事时,张良开始研究自己体内莫名多出的那古剑来。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赤霄剑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正安静地躺在小腹部,却不知怎么再如何操纵他。昨晚那惊心动魄的反杀,完全就是鬼使神差一般。
张良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几本武侠小说中的情节,于是慢慢闭上了眼睛仔细感觉着赤霄剑。他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小腹部,紧紧锁着眉头咬牙用力。
“来!”张良心中一声大吼。
“噗”的一声,房间里传来了清晰响亮的屁声。
张良一脸的尴尬,悻悻地抓了抓脑袋。他忽地记起了干将先生临走时给的那个东西,立刻翻起了自己的口袋。
张良神色肃穆地将这黑色晶体放在右掌心,张嘴咬破了左手食指将鲜血滴了上去。鲜血落在如墨的晶体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涟漪,由内而外的液化开来。液化的晶体旋即钻进了张良的手掌里消失不见,随即他脑袋里倏地多出了一段原本没有的记忆。
张良来不及感叹干将先生本领的神奇,就将心神沉入了这段记忆中。
“器修者,寄神格物,天人归一。夫剑者,盖器修类矣,且其势甚厉。故尔来岁月悠悠千载,持剑人熙攘若市,合剑者寥寥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