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才听说,
我进少管所的第一年,该死的小姨夫养好了病毒打了一通小姨,然后她就病倒了,第二年人就没了。而我的小姨夫下落不明,至于小妹也被送进了福利院里,被一个富裕的人家领养,现在过得很好。
我本来是想找妹妹的。
但随即就放弃了,妹妹好不容易得到了安稳的生活环境,我不打算去破坏,何况,我也不想叫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劳改犯的哥哥。
我去了公墓,在小姨的墓碑前磕了头。
然后去了黄浦江,
那地方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妈就是在这里为我那个滥赌的父亲跳了江,丢下我们姊妹两个相依为命。
风很大,吹动的河堤下的野草哗啦啦地响。
一连七天,我都出现在同样的位置。
但可惜的是,
我没勇气跳下去。
第七天晚上,一个男人找到了我,他脸上有一道恐怖的刀疤,身体雄壮魁梧,如同是一尊丛林中横行无忌的棕熊。
“我叫陈雄,是你爹的拜把子兄弟。”
我冷眼看着陈雄,瘦弱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不喜欢陈雄,就好像不喜欢我那个滥赌的父亲,因为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妈应该还活着,我应该有一个安稳的家庭。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恨你爹,但这是他自己作的。”
“你是个狼崽子,却没有自杀的勇气,否则的话,第一天你来这里,就该跳下去和你妈团聚,而不是等到我出现。”
陈雄一句话,直戳我的心窝子。
我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我说了,别这么看我,如果有下一次,那就不是你跳江,而是我把你扔进去。而现在,你没勇气自杀,那就跟我走,起码能活。”
“甚至能有一份前程。”
我本不情愿的,
可惜却也不得不承认陈雄的说法。
一个十几岁的劳改犯,哪怕是出于自卫,但社会却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哪怕能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也不会好过多少。
更主要的是,
陈雄提起了我的妹妹。
就这样,我跟着陈雄一路上了北上的火车。
一路不停,走河南,过河北,入了山海关后,陈雄带我在沈阳下了火车,南方是温暖的季节,可北方却早已经是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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