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木讷,许小寒也瞬间读懂对方的意思 让她更加惊讶的是,陈慈会对她二叔这么感兴趣,这么执着 她瞬间放松下来 对方图点别的她没有,图她二叔,简直不算是件事 许小寒一改刚才拘束的样子,大喇喇把包放下来垫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陈慈看她样子是不打算回学校了 许小寒自信满满 “我早看出来了!” 陈慈一掀眼皮,懒洋洋看她 “什么?” 许小寒坐在地上笑,大声道 “你对我叔感兴趣、昨晚我就看出来了” 陈慈面露不屑 “当然,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你不瞎。”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这倒把许小寒给噎住了 两人间的谈话松弛有度,氛围倒是渐渐轻松下来,没有那种大人和孩子之间别扭又模糊的界限感 没了距离感,许小寒彻底放开,也不端着和陈慈说话 “你长得好、又有才,年龄也相仿,我二叔就偷着乐吧,他还能拒绝你?” 陈慈只是笑,没说话 她总不能说,是的、拒绝了,还拒绝我好几次 岂不是很没面子 许小寒话锋一转 “不过、” “他身边确实没什么女性朋友,对这方面也不积极。” 与其说他不积极,还不如说她二叔对成家好像完全不感兴趣 她大些了才慢慢开始明白,现在的人谈婚论嫁大多都很势力的 她爷爷年迈,奶奶痴傻,还有自己这个拖油瓶,多少女的光是听一听她家里的情况就不会有下了 像陈慈这样主动对她二叔感兴趣还凑上来的女人少之又少 不、不是少之又少 陈慈是唯一的一个 连她都想不明白,陈慈看上他哪点了 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想得有些远 知名画家会嫁入她们这个破落之家?她不敢仔细想,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离谱 成年人的事,玩玩而已 心里本能觉得,陈慈应该就是猎奇 但这种事情,男人总不会吃大亏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许小寒自我安慰 再说了等自己将来出息了肯定也少不了感谢他 她虽还是个孩子,思想却猛地长高了一截,老成的对陈慈说道 “我想想办法。” 她不知道,陈慈看着她这幅模样觉得有多好笑,偏偏还得死命憋住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在陈慈家门口瞎聊起来,话题无外乎都是关于许敬南 就这么一直聊到太阳落山 陈慈看了一下表,算着时间自己该回去挨骂了 生锈的大锁刚才落在地上砸坏了,她总不能找根绳子拴在门上欲盖弥彰 思索了片刻,将身后嘎吱响的木门勉强合拢,背过手打算就这么离开 动作潇洒,看得许小寒一阵惊讶 “你就这么走了?” 陈慈理所当然的回头看她 “对啊~” “一老房子,几百年没人住,反正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能有什么好偷的?我的画啊?” 许小寒点点头 陈慈一阵无语 她拍了拍许小寒的肩膀 “除了你,没人来偷,不用担心” 许小寒把嘴一扁走远了 反正也不是自家东西,再说了,她今天也不回学校了,实在不行帮她看着点就是了 许敬南没想到自己到家的时候许小寒还没有走 站在门口愣了楞神,惊讶到 “你怎么没走?” 许小寒正炒完菜不慌不忙往桌上端 “不急” 这下许敬南是彻底迷糊了,不知道对方是几个意思 对于这个侄女,从小家里溺爱得多,性格又有些叛逆,他实在不是一个带孩子的好手,只能学着尽量不和她起冲突 他不是那种严格的家长,两人的关系比较松弛,不像其他家庭那样剑拔弩张,相反还很和谐 <
> 许敬南没有继续追问她没走的原因,只是兀自坐下 许小寒盛了碗饭隔着递给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犹犹豫豫的开口 “我今天又见着陈慈老师了。” 许敬南挑眉,这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毕竟那女人说要搬来隔壁住 脑海中不免想起白天里对方追问自己的话,心中巨浪滔天,眸子重重的垂下去 他来的时候看到隔壁熄着灯,看这样子没人在 想起昨晚她说要请自己帮忙,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只要不是白天里说那事,什么都行 许小寒端着饭过来挨着他坐下 许敬南总觉得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哪里都透着奇怪 许小寒慢吞吞的开口 “你知道的吧、她画画很厉害的” “前段时间大火的那个电影,就县城里铺天盖地打广告那个,宣传图就是她给画的” 许敬南低声嗯了一句,没有过多言语 她说这些其实他都听不太懂,他不懂陈慈画画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也不知道什么电影 他只知道,陈慈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女人,还是一个对他感兴趣的漂亮女人,对方的这种兴趣令他有压力,往深处想甚至还有些不适感 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他不敢回应 现在的生活一滩烂泥,连一万六千块,自己都得欠着她没法还清 他不得不承认,生活的窘迫大多时候都会令人自卑,尤其是男人 许小寒不知道现在的许敬南愁肠满肚,一脸兴奋的打开手机里的微博给他看 “呐!她很有名的!有很多粉丝,你看!” 手机屏幕一下推到许敬南面前 他顺势低头 他不玩这种社交软件,但也知道主页上那个惊人的数字量代表着什么 他突然有些好奇,伸出一只手将屏幕慢慢往下滑 看得出对方已经很久没有上线,最后一条博停留在一年前 内容大多是些自拍和吃吃喝喝的日常,或者是转载一些宣传活动,很少见她晒自己的画,发频率不高,不过评论里粉丝互动率挺高的 他没翻一会儿就到了底,将手机推了回去,视线离开前,最后扫了一眼主页上的头像和id,认真的记在心里 许小寒接下来的话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她说可以教我画画。” “你知道的,我快要高考了,这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许小寒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许敬南,里面有呼之欲出的兴奋和明晃晃的期待 他点点头,低声道 “嗯、这是好事。” 他问道 “所以你今天才没有去学校?” 许小寒点头又摇头 “她说可以,但她没有彻底答应。” “要有一个理由,一个能充分打动她的理由。” “我想不出来,她说让我问你,说你这里有答案。” 许敬南一口饭差点哽在喉咙 阴着脸很久没再开口说话 饭后许敬南将碗一丢就抬脚出门,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你明天还是先回学校去” “不确定的事以后再说” 心里的火一下被掐灭,许小寒耷拉着个头,没有应他 可许敬南不管她,自顾自出门去了 整个房子前后都没亮灯,黑漆漆一团 许敬南走近了才发现门没关 他习惯性的准备敲门,又突然反应过来,屋内应该是没有人在 又或许她在的话,不可能不出现在他家饭桌上 门不锁好再走 这女人心真的很大 他推门进去,没走两步就被地上的东西绊住 退回来贴着墙壁走,慢慢的摸索了一阵,半天才找到电灯开关 开关老旧,还是多年前拉线的款式,许是年岁太久远,又或是用的太久,他伸手一拉就感受到上面油腻腻的,像一根打了腊的线头 灯泡应声而亮,橘黄的光线,屋内依旧不是很清明,什么都像是雾里罩纱,朦胧一片 东西乱七八糟摆了一地,走得近了他才发现刚才绊住自己的是什么 她居然将她画室里的东西全
搬到这里了 许敬南这下彻底相信她所谓的来这里住,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画架旁卷着一团画纸 他很清楚里面是什么,却还是想展开看看 不像白日里的惊鸿一瞥,这次是踏踏实实的握在手里 许敬南的目光长久停留在那张最不像他的裸体素描上,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气血都在往脸上涌,一个脑子烫得发懵 猛的将画纸重新卷起来放回去,逃也似的走了 他仿佛化身陈慈笔下的一张张纸,她一举一动都能引起一把火,随时的、轻易的就能将他烧穿 片甲不留 远在街上的陈慈当然不知道她这把火已经烧到了男人心里 今晚主动的承担起家务活,和她外婆一起挤在厨房做饭 和小时候一样,妄想通过自己的一点勤劳和乖巧讨好家长,从而让对方减少对自己的责怪 下班时间没过多久,她舅舅的声音就在前厅传来 “我还没到家就听说你今天干了件大事。” 陈慈转身,看到她舅妈也跟在后面笑 她老脸一红,舔着脸道 “嗯,差点把你们房子点了。” 陈慈看赵明两手空空,打趣道 “我还以为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来揍我一顿。” 她这自我判断也有理,毕竟小时候皮没少挨他打,她外婆从来舍不得动手 男人明显一怔,随即笑道 “来的路上是有想过的” “但你不是长大了嘛,比不得小时候,再说我走到家,气就消没了,毕竟也没真给我点了,万幸没烧着你自己,不然你妈要来跟我拼命” 她姐姐这女儿有多宝贝,他心里是知道的 赵明继续笑 “这退一万步真的点了,让你妈赔呗,还能多大个事儿,没伤人就好。” 陈慈头一次觉得,他舅舅人生几十年的年岁没有白过,人果然变得旷达了许多 一家人其乐融融上了桌,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轻飘飘的放下,陈慈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再大的人也怕家长 第二日,许敬南在露台上烧掉了一包烟,却再也没有看到陈慈一次 昨日发生火情的地方远远看过去只剩下一团乌黑 他知道火烧的痕迹非常难以清扫,就算用水冲刷也要好一阵才消失,即便如此,也还是会在原地留下一个模糊的烙印 那种感觉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呢? 许敬南一时想不起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但脑海里却一下出现昨夜里仔细看过的那副画 那副看一眼就在心里留下印子,怎么也忘不了、抹不去的画 接下来,他一整天的心思都不怎么放在工作上 工作的时候总是喜欢抬头往对面瞧,以前一天最多去露台抽三次烟,最近却总是有空就站在那里 一天之中,他会忍不住想,陈慈在干嘛,吃饭了吗?还是在画画? 他能记住她每天盘头发的木簪子都是同一根,甚至雕花的细节他都记得 他发现她总喜欢穿帆布拖鞋,不管去哪里,尤其爱穿那种又宽又长的中式长裙 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不笑的时候又特别严肃,还有颗小痣长在眼尾,不凑近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还有、还有很多 渐渐地,许敬南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受控制 好像女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神经,她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幅画,都能让他思考半天,又烧脑又影响他的心情和情绪 他存心去压制,但下班路过亮着昏黄小灯的老房子时,脚步还是不受控的走了进去 陈慈没想到,许小寒的想想办法就是让许敬南当面来和她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