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还没正式进入夏季，却开始有蚊子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耿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陈慈正在上蹿下跳的找蚊香 到处翻不到，有些暴躁 垂眼一看手机屏幕，是个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不是许敬南 “喂！” 她开口，语气颇不和善 耿渊以为她睡下被自己吵醒，瞬间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硬着头皮赔笑 “不好意思，陈老师，这么晚打扰了。” 清澈的声线，完全是个陌生男人，陈慈皱着眉更加不和气了 “你哪位？” 耿渊一愣，这才开始手慌脚乱的介绍自己 “我是光点游戏宣发部的负责人，我叫耿渊，后续工作的对接直接联系我就可以，是你朋友给我你电话的，非常高兴您能够接受我们的邀请，我这边可以加您一个微信吗，方便后续沟通工作。” 陈慈有点犹豫，她一般不在微信上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如果是工作的话，用邮箱就好 提到邮箱她又突然想起来，对方之前是说过用邮箱联系不上自己，费力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也不太确定邮箱的密码，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你加吧，就是这个电话号码。” 耿渊回了声好，下一秒对面的电话已经挂了，顿时有些落寞 他低陈慈两届，两人在他大二时就有过短暂的交集，不过对方大抵是忘记了 毕竟他大二那年，正是陈慈开始名声大噪的时候，正直毕业季，陈慈的一张大卫素描习作，直接登上了学校的优秀毕业作品榜第一，直到现在，都还挂在学校的展厅内 陈慈通过后，他顺势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她好像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朋友圈动态少得可怜，最近一条动态是张照片，阳台上的一件衣服和玻璃缸里的两条金鱼 耿渊翻了一阵，索然无味退了出来 陈慈搬来的第一夜就没睡好，第二天头不梳脸不洗的就站去门口，呆立着，像失了魂 许怀义正在院子编东西，偏头看见她，打趣道 “才起来，日照三竿了。” 陈慈笑笑没应 “有饭吃没？” 老人又问 陈慈摇摇头 “不介意的话中午就来我这里随意吃点吧。” 陈慈点头，问道 “小寒多久才放假？” 许怀义一愣，答道 “快高考了，时间紧，每周末回来一两天，忙不过来的话，也可能不回来。” 陈慈默默听着，没再问什么 她心里有数，有她在这儿，许小寒不会忙不过来的，就算半路被车撞残了，她爬也会爬回来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 不过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发现等许小寒回来的时候，自己和许敬南正好离开 和煦的阳光晒了两日，陈慈在老家连住了两日，蹭了两日许家的饭，就等着许敬南木厂的活完工，等着他给她当裸模 这期间每日都将屋里的东西摆弄一遍，还生怕屋里的纸受潮了，错失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避免意外，天天都把它们摆到院坝里晒一遍，铺满整个门口，许敬南每次路过都要绕道走 最后，她甚至连许敬南坐哪里，摆什么动作都想好了 她两天里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心思雀跃到最后，期待还是落了空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陈慈坐在院坝里，和许敬南挤在一条板凳上，嘴里据理力争 许敬南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老人，停了手里的动作，望向陈慈，眼神里有警告和无奈，小声道 “我们待会儿再讨论这个问题。” 陈慈瞄向许怀义，知道他在顾忌什么，识相闭了嘴 话头一转，问他 “车票你买了没有？” 许敬南没想到她思维那么跳跃，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没” “你还没告诉我目的地呢。” 陈慈一排脑门！ 也是，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她几乎没有思索 “就买到省城吧，停留一天，等我朋友一起。” 许敬南嗯了声回应她，手里还在不停的编东西 半分钟后陈慈将自己手机摸出来开始看票，算了算时间，选了最早那班高铁后将手机递给许敬南
“我买了我的，你把你身份证录上，我就顺便一起买了。” 许敬南有些意外 “你也要去？” 陈慈一抬眉 “我去不得？” 许敬南尴尬 “不是这个意思，问问而已。” 陈慈将手机又递近几分 他拒绝 “不用了，我自己买就行。” 陈慈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他，半晌后，许敬南败下阵来，乖乖将自己的信息录了上去 陈慈付了款，看着手机屏幕里并排着的两个座位慢慢勾起了嘴角，甚是满意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到县城，去高铁站的车已经发走，陈慈干脆招了街边的黑车 里面坐满了人，一点空余位置都没有，有个身形稍宽的女人将本属于陈慈的位置又往里抢了几寸，逼仄的空间挤压得她难受 上车时许敬南一看后排都是女人，于是自觉的去了副驾驶，车还没开，他盯着后视镜瞧了一阵，又开了车门下来 陈慈看了眼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干嘛？” 许敬南也不拐弯抹角，敲了敲副驾驶车窗 “你坐前面去。” 陈慈盯着他瞧了两眼，客气也不假装一下，立马下车，两人顺利调换了位置 高铁可以不用取票，直接刷身份证进去 陈慈看着男人手上崭新的卡片愣了几秒 许敬南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没。” 陈慈扫了眼拥挤的人群 “赶紧走吧，后面还很多人呢。” 许敬南的身份证掉在了她车上，现在仍旧躺在储物格里，他手上这张，看样子是新办的 当时自以为两人没机会再见 陈慈自嘲的笑笑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她也没打算告诉许敬南这事，既然他有了新的，旧的她就不打算还了，反正还了也没用 车在下午的时候进了站，许敬南出了检票口就停了步子，大有不再挪步的意思 “你那朋友多久来？” 陈慈没正面回答 “反正明天出发过去。” “行” 许敬南自认安排十分妥当的开口 “那我先去找个酒店，我把地址发给你，明天一早我们再汇合。” 他知道陈慈在这有房，得懂进退，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眼巴巴的跟着过去 陈慈却不领他的情 “干嘛！到这里就想甩了我，从早上到现在，饭都没吃上一口呢，着什么急，就这么想走？” 许敬南猝不及防被呛两口，这女人好像时时都带刺儿似的，一不注意就扎他两下，偏他的小心思又被她摸透，找不到话说 他走在前面，在汹涌的人潮中开出一条道来，让陈慈跟着他身后 “行，那我们先去吃饭。” 陈慈嘴角一勾，带着算计的胜利，慢悠悠跟在他后面 饭后许敬南终究是没有走掉，又被陈慈忽悠到她公寓来 一进门就知道又被陈慈骗了 屋子空间开阔，一眼到底，是一个两三百方的大平层，但这女人的装修风格剑走偏锋，将大部分的隔断都打掉了，入门就是一个开放式的卧室，再往前的空间就是一片空旷，七七八八的摆了不少画，活像一个现成的工作室 许敬南在原地呆站片刻，任他怎么仔细瞧，除了入门这一张大床，屋里实在是没有其他可以躺的地方了 他在走神，身后的门沉闷的一声关上了 陈慈可没他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外套一甩就扭头进了浴室 丢给他一句话 “你随便坐，我先洗个澡。” 许敬南没吭声，四处打量后，自然的选择了隔床两米远的单人沙发 浴室就在卧室旁，磨砂玻璃内模模糊糊一团黑影，淅淅沥沥的水声不间断的传进许敬南的耳朵，沐浴露的香味透过门缝一丝丝蔓延出来，直飘到他的鼻尖，扰得人坐立难安 许敬南不得不挪了下沙发，改为面朝外面坐着，迫使自己在思想还没有拐弯之前，想点其他的 将手机打开，唐平川的消息是在上午发来的，许敬南那时正在车上，被挤得不行，根本没有心思打开仔细看
，现在得了空，才重新点开消息框 打开链接，是一个制作精美的婚礼邀请函，跳出一张又一张的婚纱照 唐平川比记忆里更胖了些，身边带头纱的女人他从来没见过，但因她的名字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唐平川口中，陌生的脸也无端生出几分亲切感来 唐平川执行了多少年的任务，女人就等了她多少年，他知道这份婚礼邀请函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这份不易不光是时间上，更是承载着唐平川几千个日夜里的生死难料和双方对爱情的绝对忠诚和信仰 许敬南心中思绪万千时照片也翻到了底 将画面切出来，回到聊天窗口，顺手给唐平川发了一个红包，没等到对方答复，身旁的浴室门刷的一声突然打开了 浴室的香味一下蹿出来，更加猛烈，陈慈光着身子站在浴室里，从门缝探出半个脑袋，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挽着，不停在往地上滴水，脸被热气蒸得一片潮红 许敬南愣了一下，看她 “怎么了？” 陈慈大方的笑 “忘记拿换的衣服了 ，你帮我拿下。” 许敬南偏头起身 “哪里？” 陈慈光溜溜的手臂抬起一指 “你身后那个柜子，拉开，中间抽屉里是内衣，上面是衣服，你帮我随便拿一件。” 陈慈一直没关门，就这么偏着半个头瞧他，直盯着他走到衣柜门前 满柜的衣服眼花缭乱，许敬南一下犯了难，想着她说的随便拿一件，眼光几乎都没仔细瞧，随意拿了两件 打开抽屉的时候甚至没用眼神瞧，随手一抓就转身了 在陈慈等待的眼神里走过来 到了跟前，拿衣服的手伸了一半又停住 许敬南没抬头，眼神自然的下垂落在半截光滑的手臂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 陈慈顶着一头滴水的长发抬眼看他 “你拿错了，这都是裤子。” 许敬南正要转身去换，被陈慈一下叫住了 “等下！你先把内衣给我吧。” 本来他打算团在一起全部递给她，这下不得不低头，从衣服中认真找出内衣 陈慈注意到他有些僵硬的动作，笑道 “我们两都是人，你紧张什么。” 许敬南一怔，手里正好摸到一团薄纱似的东西，看了一眼，那布料似有还无，引人遐想，喉结猛的滚动一下，扯出来快速的递给她，转身走了 他乱拿的，不是故意挑的这个，怕陈慈误会，声音一下发紧 “不是紧张。” 陈慈看了手里的东西愣了一秒，抬头时人走了只瞧见他背影 “我们不同，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那也没什么。” 许敬南不接话，折返时面无表情的把衣服丢给她，扭头重新坐回了沙发 半分钟后，陈慈穿着衣服走出来，一条宽大的裙子，或许算不上裙子，下摆还不到她的大腿三分之一处，勉勉强强能遮 明晃晃的两条腿走到许敬南身前，将擦头发的毛巾丢给他 “你也洗一下吧，坐了一上午的车，全是汗。” 许敬南本想拒绝，听着她的后半句以为是自己熏到她了，还是沉默接受了 浴室空间大，陈慈换下的衣物还堆在一旁，他草草整理了一下，给自己的衣服腾出一小块放置的空间 洗漱的东西五花八门，他略微思索了下，什么也没用，就着热水随意冲了两把就出来了，把一旁的陈慈吃了一惊 “这就完了？” 她冲到他身前使劲儿嗅了嗅，摇头 “进去，重新洗。” 她看着他，一脸在意 “得认真洗！许敬南” 她转身，拉他走进去，指了指洗漱台上的东西，语速很慢，挨个说了一遍，什么可以洗头，什么可以洗澡，什么可以洗脸 本想着把剃胡刀也给他找出来，但转念一想，高阳早被她轰走了，这屋里没有男人可以用的东西 她关门时一脸严肃 “东西都是有香味的，我知道你认没认真。” 陈慈说完就自顾自的退出去，留许敬南一人立在浴室里 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又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再次返工 再次出来的时候，陈慈搬了把藤椅坐在了外面的大露
台，指尖的烟已经了一半 又厚又密的黑长发绸缎般的堆在脑后，快到腰身，仍旧湿着，断断续续在滴水 面前不知何时支起了一副画架，还没落笔，纸上一片浆白，像是刻意在等人 听到身后的动静，对方回过头来瞧他，脸上笑意盈盈 “选一个吧，你想坐哪里” 心里瞬间警铃大作，许敬南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